第四章（1 / 2）

第四章

第四章

永州习俗花朝节当天，未婚男女乘夜而出拜月求姻缘，日才偏西暑气尚未散去，街上已是人头攒动。

晶莹的琉璃瓦在夕阳下闪烁，一串串银铃悬挂在屋檐下，随着微风散出一阵阵清脆声响。碧波楼上下三层一边对着繁华的大街，一边朝江可观远山近水，是永州城最气派豪华的酒楼，这样的产业自然亦属首富洛家。

此刻酒楼内已是热门非凡，一楼大厅一角正举行诗会，一群穿着儒衣长衫的男人正酝酿着旷世绝句，说穿了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引得女子们的注意，这会儿还不到真正高潮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才子们已如开屏的孔雀斗得欢畅，也因此显得有些吵闹。

洛家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在招揽客人方面自然很是有些门道的，碧波楼虽是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平日食客多是达官贵人，却也不会将一般食客柜之于门外，这儿的菜上到宫廷珍馐下至寻常小菜样样都有，只要守规矩不管怎么样的人都招待。

也正是因为什么样的客人都有，为在身份上有所区别，每一层往上风格各不相同，一楼为堂专为大众所设，二楼多是小厅雅间当次要高一些，三楼则以奢华为主是专门招待权贵而用。

今日会有不少女眷出入，为了方便特意在二三楼悬挂了天清纱，这纱由洛家绸缎坊特质极薄极透，人站在栏边虽隔了这样一层却还是能将一楼情景尽收于眼。其用意然尽在不言中。

“小姐，这是咱们新弄出来的点心，您尝尝味道。”三楼专设的雅厅里，掌柜笑呵呵亲自端了几样精致点心过来摆到桌上。

洛宁一身黑紫绣金长裙坐在边上，见点心过来伸手取了一块送到嘴里轻轻一咬，细细嚼了几下她取了面前花茶就着咽下，也不急着点评开口示意芷曦芷暄二人也一道试试。

两个丫头也不客气，各取了一块来吃，细嚼慢咽之后皆是眼眉带笑。

掌柜见三人神情心中已有定论，之前略有些紧张的神情瞬时一松：“小姐觉得可好？”他明知故问。

洛宁略点了下头：“百味居的老师傅如果不同，这次挖角钱出得值当。”她此次出门收获之一就是将江南最有名的百居味点心师傅高价请回。

掌柜连连点头称是，碧波楼菜肴素来有名，掌勺的都是有名的大厨，若非要说有什么短板，大抵就是在点心这一块儿，不是说之前的不好，只是相较于其他略显弱了些，如今问题解决他对将来信心满满，“既然小姐觉得不错，那明儿起这几道点心就正式上菜单了。”

“嗯。”洛宁轻应了一声，“外头事多你去忙吧。”

掌柜听了她这么说便告辞出去了。

厅里只留了三人，气氛比之先前轻松了不少。

芷曦又取了块点心来吃，芷暄手戳戳她圆圆的小脸：“你可少吃些吧，回头又要胖了。”

听到这话芷曦手上动作果然慢了，秀气的眉皱了那么一下，仍旧将点心送到了嘴里：“肉总是要长的不差这一块，我难得能回来自然要多尝尝这家乡的美味。”

芷暄知她辛苦，小姐身边共有四名大丫头，却是各有分功不同，芷暄管内芷晴主外，芷曦与芷晗则是在轮流在南边驻守，芷曦也是近日才回，是以两人嘴上虽爱打趣感情却是极好的，伸手给她倒了杯茶递过：“你慢些吃，喝口茶。”

洛宁坐在边上静静看着两个丫头，唇边浮起一抹笑来，回来的这些日子她心一直悬着，直到这会儿才算是放松了些，说来也是巧，自打寻到了那百年难得好八字的人儿，并且下了重聘礼定下婚期之后，只过了一天远方就传来了好消息，那位张太医已被寻到，只是两处路途遥远，那老太医又经不起快马奔波，兄长病情拖不得为求能够尽快得到医治，洛家不得不铤而走险下了决定，这边由严郑两位大管事亲自带人护送，那头则带了老太医一路往这儿走，以求能够缩短路程。

却也是因为这两位管事的离开，使得洛宁身上担子又重了不少，每日都要出门在各大铺子巡视，除去外务家里也有一堆的事要做，亲事刚定下外头就传来了大夫找到的好消息，这更加使得洛老夫人对于冲喜之事的确信，洛玉虽已不在永州，那定下的婚期仍旧不变，由妹妹全程代替哥哥行礼。

这事荒唐却由不得洛宁有异意，如此，眼看着婚礼还有三日，洛宁却一刻不得消停。转过头由窗望向远方，江面灯火烁烁加之那些新放入江的花灯，点点连做一片仿如夜空星光一般刹是好看，过节江上那几支专供人游玩嬉乐的花舫亦是灯火通明，想来里头必是和这酒楼一般。

外头分明是那样的热闹然而此刻洛宁的心却是波澜不惊甚至觉得有那么一丝孤寂，想到三日后的婚礼不免升出些许复杂来，她此生唯一参与的婚礼却并不是属于她的，默默叹一口气，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心的黯然。

“小姐。”一旁芷暄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不对劲，她心思向来细很快猜出了原由，“小姐，今儿也没什么事了，要不咱们回去吧，您也累了早些歇歇。”

“这么早就回去呀。”芷曦素来缺心少肺，难得回来一趟遇上花朝节无事她很是不想回去：“小姐，咱们逛逛呗。。”她笑着央求。

芷暄瞪她一眼：“你没瞧见小姐这几日有多忙吗？要逛你自个儿去逛，别拖着小姐。”

“花朝节呢。”芷曦嘟嘴：“我都那么多年没赶上了，哪能就这样回去，小姐……。”

见她一幅混不吝的模样，芷暄瞪她一眼：“你呀别瞎闹腾。”

“我哪儿闹腾了，你先前也说了，打从开春之后小姐就一直没停过，好不容易从外头回来了，家里又出了那样多的事儿，每日弦都是紧紧绷着的，现在也该停下来好好放松一回了，”说着芷曦朝自家小姐笑，一双黑亮大眼写满期盼：“小姐您说我讲的对不对，反正我觉得眼下咱们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管，且先把身上的担子放一放和大街上那些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逛大街看花灯吃那小摊子的小食，把事儿都先抛到脑后去自自在在的好好松一口气儿。”

这话一出，芷暄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改了口风：“小姐，芷曦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也有好些年没来凑这热闹了，要不今儿就晚些回去？”

洛宁自是明白这两个丫头好意的，“可外头人多呢。”心中感动话是这样说唇角已微微上扬，眉宇舒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