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2 / 2）

这一眼，他又胆怯了。

那些话到嘴中又咽了下去。

他见我面上清泠而无波，微愠而起，“我们偏是要用这一言两语道尽吗？琅华，我们的一切仅用这一言两语能道尽吗？”

这些年，只有他一直陷在过去吗？看着眼前人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真的心生了怨怼。

我唇角翘起，面上隐现若有笑意，眉眼平和。

他拾起了我一只腕子，逼视着我，心如绞：“便是恨我，气我，这些年也该过去了吧。”

我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明明一早我就该放下了，也许就没这么多事发生了，可我还是这么走下来了，到如今，是该过去的该过去了。”

是该过去的都该过去了，连同这些没必要的男欢女爱之情一并也该过去了，我擡手拾回我的腕子，冲他笑道：“若我没有这张颜，当初你是不是不会第一眼就注意到我，也不会后来纠缠我，造成这么多冤孽，我是不是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阿虬，我不仅贪生，我还怕死，若不是贪生怕死，当初就没挺过来了，一了百了了。”

他眼眶微红，“我一直以为，我或许来迟了。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李世子是女的，这就是他再得知了秦汝婴的计划后，没有阻止的原因。

风和日丽，风卷着两人的衣衫袂袂，衣带当风。

帷幕乱飞，桑木的清气卷着风气而来。

我启眸，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我眸光闪闪，“我早就释怀了。”我的头脑异常清明，轻轻朝他摆首，“你以后还是不要在来这里了，无论如何，我的态度永远不变。”

“就当颖州的魏琅华死在宁南县罢。”

我边说着边忆起，那一箭确实让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当时他抱着我惊慌失措的模样，我也看在心里，如果我对一切都不熟知的话，也许我从来都很坚定当贼妇，便是他流亡天涯我也愿意跟，但是没有如果。

活到现在，我并不恨阿虬，也不知道怎么恨，只是用我的本性来说，这个人早就被我割舍出去了，割舍出去的人早就没必要出现在我的世界了。

我现在只是更爱自己。

仅此而已。

万忠恒平静下来，没言语，怔怔地看着我，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了。”转而，他朝我看来，眼底明明灭灭有许多复杂的神色，低声说：“与你有一夕，都是我强求来的，你曾经也仅是把我当家人看而已，而非爱人和丈夫。”他心里憋闷的特别厉害，总有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我迎上他灼灼目光，抿唇轻笑，也许我曾经确实有很多愤怒、埋恨诸多情绪，但现在，须弥间，早就烟消云散了，曾经困住我的东西早就困不住我了，如今的我六根清净。

可我越是这样，他越放不下。

心魔更易生。

从头到尾，从一见钟情，到处心积虑、蓄谋已久，最终费了些波折成功抱到美人归，他以为一早就拥有了心尖之人，可是这心尖之人却从来都不属于过他，他也没有真正拥有过她，哪怕他们之间有一个瑾儿的联结。

孤夜凄凄，天上明月高亮，所有的星子都挂在皓空之上，它们有闪烁的光，要追捧的月亮，围着月亮在散发着自微弱的光芒，与月同辉。

凉风轻轻，寂寥非常，万府空空无几人。

这些年，他不愿将就除魏琅华之外的人，活得像个孤寡老人一样，早就习惯这样的人生了。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像平常一样，除了他烂醉外。

正在此时，他听见身后有声音。

抓住了身后之人的一腕，逼视，愣了一下：“琅华？”他恨这人的无情无心，可这人现在却出现在他眼前。

只不过转瞬之间，他的视线便清明了。

用力甩开来人，喝道：“滚下去。”

来人柔顺地跪在地上，颤声说：“主君你少喝一点吧。”

他怒气而起，“你算个什么东西，十九将人赶下去。”果然府里就不应该有女人的存在，这些女人那个能与魏琅华相比，他虽醉，但并不是醉糊涂，眼睛还能看清楚呢！

十九出现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

万忠恒说：“将府里的人统统都换做男人，从今日开始，我不要在从万府看见任何一个女人。”他幼稚的发臭。

十九低声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姐姐也要赶出去吗？”

万忠恒有个姐姐行三，当时万府出事后，这个三姐姐在夫家险些被磋磨而死，后来万忠恒再起势后，将欺负三姐姐的夫家重重收拾了一顿，把欺吞的三姐姐的血肉都全打出来了，再之便将三姐姐给接回家了，这些年，都是三姐姐替着万忠恒管理家事。

“你也要跟我唱反调是吗？”

“酒喝多了伤身，你姐姐看见了又要念叨了。”

万忠恒默然。

“十九陪我喝一杯吧。”

举杯对碰，深夜孤寒。

十九顿时沉默了，乖觉地坐在万忠恒身边，至于那个多嘴的女婢早就识趣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