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风（2 / 2）

这件事万忠恒自己当然也没想通，但是他也没权利强制带万攻玉回国，因为毕竟当年他把那么小的一个瑾儿孤零零丢在礼国，若非后来他局势好些，瑾儿可能真的就三岁名义上的丧父丧母了。

万攻玉因这事不肯跟万忠恒回国，并说要给养他大的戚子燕舟养老送终。

事情看似没有转圜之路。

可后来，万攻玉到底还是回魏国了。

也就是我第二次听到他的名字。

我的大儿子刺杀我的二儿子，就是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我身上了。

这时魏国已经吞并了汗国，并在开拓的疆域上积极扩张对外争战，俨然了霸主之国的趋象，魏不降已经亲政了。

为了保瑾儿，我伤了降儿的心。

明明是重伤在身，这个少年君主郁郁委屈地问我：母后，可有担心过儿臣。

我看着他的面，就会想到曾经的自己。

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能让瑾儿死，我把疼爱给魏不仪，我把愧疚给万攻玉，唯有中间最懂事的魏不降承受了最多，一直秘而不发，直到我为了刺杀他的刺客而担保，甚至退位让权时，魏不降终于忍不住了。

“母后想到了牢狱里的刺客，有没有看到儿臣身上的伤，若不是儿臣机警，母后现在就看不到儿臣了！”魏不降咬牙切齿地道，蓦地，他仰头看我：“他是母后的儿子，我不是母后的儿子吗。”

我害怕他这样的眼神，我擡眼看去他的伤口，伤得很深，脸色发白了，一定很痛，我怀他的时候也很痛，若不是他我没有那么快翻身，我把他生下来，也是我的孩儿里，我利用最多的人，可这孩子却顽强健康的用自己的方式活下来了。

他现在问我：我是不是母后的儿子。

是，怎么不是。我的眼泪突然止不住了，我对他真的太苛刻了。

“母后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了，降儿。”

“长乐死了…”魏不降热泪从眼中夺眶而出，不住地抽泣，他问：“儿臣说过以后是母后的依靠…”

“母后，”魏不降用袖子擦我的眼泪，“你当年的事，儿臣作为人子，不想去苛责。”

我低下头，我们就这么沉默着。

魏不降哽咽道，“母后儿臣相信你，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知道的，儿臣作为君主，有些事还是要竖威的。”

“好、好、”我听他话有松动，已经是松下一口弦着的心了。

最后，魏不降还是将万攻玉放出来了。

那是万攻玉成年后我第一次见他，他果然是挑了我和万忠恒的优点去长的，是天下闻名的美男子。

他离开我的时候还是个三岁稚童，我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二了，这个年纪的儿郎原应是意气风发的，人长得挺拔又英气，这面相怎么看曾经都是一个爱笑的儿郎，可这张脸却好像不会笑了。

他打量着我，最终生硬的说，“师公跟我说过你，你果然跟我想像的一样好看。”说到这里，万攻玉春水如山似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我，他的眼眸有太多的故事了，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母亲的角色在万攻玉的人生久远的只剩些模糊的记忆，他幻想过母亲的样子，也见到了母亲的样子，甚至能在母亲的脸看出另一个令他心伤的人的影子。

“你为什么要救我。”万攻玉眉梢微郁，刺杀帝降这样大的罪，应该去死的，这里面她又费了多少力呢？他很不想去想，但事实确实如此，这里没有一个人想他死。

包括死去的长乐。

这件事万攻玉没有想过去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这是扶风堂的使命，甚至在牢狱里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下场。

“瑾儿。”我轻蹙起眉，望向他多了几分担忧，“礼国那些事你不用管了，我…都替你处理好了。”

万攻玉皱起眉，“不是他们的原因，是我自己行动的。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救我，就让我这么死了不好吗。”

我不明白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身上厌世的情绪那么强烈。

“孽子。”这时，万忠恒来了。

大老远过来就是给万攻玉一脚，因是在牢里受了刑的原因，万忠恒这一踹倒使万攻玉站不稳了。

我一怔，万忠恒来了。

万攻玉稳住身子，没有温度的看万忠恒。

“太后娘娘，这孽子没有气到你吧。”万忠恒目光朝向我，温和的询问。

我摇摇头，目光关切地看向万攻玉。

“瑾儿，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万忠恒皱起眉，叹了口气。

万攻玉当然不会说，他那张天神一样的容颜冷着脸，也有化不开的忧郁和哀伤。

万忠恒见万攻玉不说话，板起脸，刚想训斥，就被我阻止了。

“他受了刑，你带他回去吧，别让他接触以前的那些人了。”

万忠恒皱着眉点头，临了还想和我说些话，可最终还是拽着万攻玉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雷声大作，暴雨冲刷着沉寂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