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切都是假的(2 / 2)
这个陌生面孔,还是一个年老的仆妇。
我目朝他看去。
魏翀枭鹰似的视线直逼那仆妇,“老媪,你说。”
老妇一哆嗦给跪下来了,连磕几个重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我擡眸,直勾勾地目光盯着魏翀。
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想问他这闹那一出。
白日仁善的储君此刻面挟寒霜,下颔线冷硬锋利,再没有那种温和和高贵的模样了。
“此人系原勋国公府的仆妇,孤费了一番心血才找出来的当年知悉原情之人,老媪,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的神色自打听到那个厄魇存在的地名,就嘴角下沉,面色凝寒。这件事不是早已盖板了吗?是勋国公府的千金心术不正,那事后,那坏丫头也被家里人发落下嫁了,这还能有什么隐情。
“贵人,夫人,我全说,我全说。”
我的记忆某根弦突然被挑动了,想起了事后万忠恒来向郡王提亲,郡王让人灌我药落胎后出门散心遇上的清河王府的小郡主一事。
——那日的事我亲眼看见了,不是勋国公府那坏丫头做的,你就不想知道是谁伤害了你吗?
——魏琅华你眼光越来越差了,你当真了解过你这个夫婿。
前后两次见面,一次是在都城一次是在汗地,可小群主那看戏暗示的眼神是那么明显。我怎么就看不懂,我怎么就意识不到。
在老媪的嘴中,我听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荒诞故事。
镇北候府李世子不爱红颜爱蓝颜,京中有妄言说他不是男人,这个男人当然不是指她是女儿身扮男儿身,而是那些京中看不惯他的纨绔的鄙夷,京中纨绔是一方,隐藏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黑手是一方,意外入局的魏翀是一方,至于勋国公府的坏丫头只不过是被人拉出来替罪的,我一直以为这对我来说是无妄之灾。可我真的从头到尾都无辜吗?没有,在老媪的嘴中每个人的立场都那么清晰,每个人都对这件事推波助澜,京中纨绔、勋国公府千金、魏静、李世子、魏翀…甚至万忠恒…所以最后造就了这场悲剧的发生,我也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有万忠恒的身影在。
我的指忽然有了冰凉的感觉。
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是活在一场谎言里吗,一场是被人编织好的谎言里,始作俑者一步步看着我犯蠢、接纳他,活在他编织好的美梦里,每日撒娇扮痴蚕食我的意志。
我甚至…还替他生下了孩子…
“那日秦小姐和良小姐在一块,良小姐向秦小姐请教如何侍奉父母,缓解与父母的矛盾呢,根本没有做案动机,因那些纨绔公子来找过良小姐,我可怜的良小姐好端端的要替人背了黑锅。”
我白着脸,声音很轻,但我听得特别清楚,“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国公震怒,良小姐被关禁闭,所有接触过此事的奴仆全被灌哑发卖了,老奴是良小姐的奶嬷知道些实情,但也被发配到庄子里去了…”
魏翀见眼前寒光一闪。
那老媪的脖颈鲜血直流,魏琅华用的还是磨利的尖石块,魏翀忽觉颈一凉,他暗哑的出声:“魏琅华…”
我面无表情,直待确认老媪没有了生息后,一张沾满鲜血的脸缓缓地转头看向魏翀。
“杀了。都该杀干净……”
魏翀的喉头缓缓滑动,视线却从未在我身上移开,感觉到我攥得很紧的手在颤抖,魏翀缓缓地替强开我的手拿出了那块又尖又长沾满鲜血的尖石块。
屋内寂静无声。
魏翀拿着尖石块,每一分每一度都磨得那么完美,足见主人下了心去刻磨,血渍覆在上面泛着冰冷的色泽,他丢开了尖石块。盯着脸上沾上鲜血的状若呆滞的女子,冰眸里挟带着寒凉:“听着魏琅华,这是事实,孤何其冤,你不能一味地全怪罪到我身上,这口气孤不愿吃,这件事受害的分明是我们两个人,你被蒙蔽被隐瞒都是因为你蠢…你说话啊…”
眼见那女子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冷。
女子轻飘飘的声音说:“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错在那里?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
他摇晃着女子的身躯,没有反应。
我病态地瞧他一眼,喉咙感觉一腥,视线中猛地一黑,我倒在他的怀中。
那一天,我果然没走出去。
小巷里的温声细语,被温暖抚顺惊悸的搂抱,一切都成了虚假,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