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集(1 / 2)
番外小集
【壹】后续
随着时间推移,洛知栩的病况愈来愈好,所说不建议轻易挪动,可眼看着要到年关,他此时是不好在洛王府久留的,因此趁着一个晴朗天气,他们回了摄政王府。
府上众人即便不用秦御叮嘱,就已经早早做好了采买事宜,衣食更是无忧,老大夫自是得跟着他们来王府的,瞧着这华丽如宫殿的王府,名贵稀有药材更是要的越来越痛快了。
夏柳日日都跟在他身后熬煮,那些大补的药材放进去她都害怕,不由得问道:“老先生,这些补药放进去,可会虚不受补?”
她家少爷那般虚弱,这补药下去,可别给补出事了。
“虚不受补是不能乱补,对症下药拿捏有度即可。”老大夫摆摆手,“你在这看着,我去里面了,再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好东西嘿嘿嘿……”
够猥琐。
夏柳啧啧称奇,她甚至怀疑这老头儿之所以愿意来王府,就是奔着库房里那些名贵药材来的。
说起来,这小老头刚来时,听说王府有药库,一头扎进去挨个尝,差点送自己归西,也差点就应了那句“医者不自医”。
这会看他跑的那么快,夏柳无奈摇头,老老实实看着砂锅里的汤药了。
主屋内。
洛知栩坐在棉榻上和秦御说话,听他说着近日的朝堂,无非都是劝陛下快些充盈后宫的,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里衣,眉宇间带着淡笑。
几乎是能想到那些朝臣回如何气人的。
洛知栩笑:“他不是早就看好靖安侯的嫡女甘如雪了?再从世家中选两位姑娘为妃,轻而易举便能解决之事。”
秦御微微扯着唇角,一语道破:“天子威严,便是再愿意做某件事,一直被人逼着,怕是也不愿的。”
“逆反心思罢了。”洛知栩轻嗤一声。
皇室都是这般,他倒是也不对梁玖抱有过高心思了,左右以如今洛王府和摄政王府的地位,梁玖若是惹是生非,颠覆朝廷也未尝不能,因此他心安的很。
秦御不愿在自己家中还谈论那些烦心事,便扯开了话题,和洛知栩商议今岁新春该如何过,年年岁岁都相似,但今岁却是格外想好好热闹一番。
真说起来,洛知栩是不太在意这些的,但春节于大梁意义非凡,他自然也是欢喜的。
只是真让他说如何过,他也确实拿不出什么章程来,只能又推给魏管家。
魏管家心累的很,他一把年纪,还得为主子们的情趣做章程!
“王妃,您入府也有一年,该试着管理王府大小事宜了。”魏管家笑着提醒,“老奴自是会始终跟随您的。”
洛知栩闻言重咳几声,声音骤然沙哑:“如今我身体不适,管不了那些,万事还得魏管家操劳了。”
好好好!
若非知晓他如今已经大好,魏管家此时怕是都要被哄骗过去了,可他又不敢真逼迫洛知栩掌管王府中事,便只能走迂回战略。
先给他拿本账本看!
洛知栩摆手:“这数字看的我头疼。”
冬树立刻麻溜的把账本和魏管家一同丢出去。
急的魏管家在院内直跺脚,就没见过对权势这般不放在心上的,若是换了那些女子,怕是早就要为中馈之权闹的不可开交了。
秦御倒是听说了此事,觉得洛知栩和魏管家逗闹也是有趣,便由着他去了。
这可给洛世子整气了!
“本世子,身娇体弱,竟还想着让我管理府上事宜,我这般柔弱,如何能做!”洛知栩愤愤拍桌。
做不了,绝对做不了!
秦御忙拉起他手掌查看,果然见掌心红了些,他家这位少爷,当真是娇气的很,他无奈:“回头本王说他,你别生气,前两日得了一批锦缎,让宫里的绣娘们给你赶两身衣裳,年节时穿。”
洛知栩立刻弯起眼眸:“你怎知我没衣裳穿了?”
“秘密,自是不能告诉你。”秦御淡淡说着,显然是故意逗弄他。
实际上,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瞧出来,洛知栩已经不如先前那般爱穿红衣了,柜子里的衣裳也被他用各种借口扔了个差不多,若还有衣服穿,才是奇怪。
但他自是不会拆穿,冬藏值得他这样做。
洛知栩不在意这些秘密与否,他只在意秦御是如何待他的,行动才是情绪的反应。
除夕这日,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晨起朝街道上一走,人挤人的热闹,恨不得将彼此的鞋都踩掉。
洛知栩自然也出来了,他许久不出门,饶是秦御猛的听到他的诉求,都不好意思再拘着他,便由着他和司韶见面去了。
先前觉得赵家酒楼是梁玖表亲家的,用着方便,如今对方已经位至梁帝,自然不能再这般毫无顾忌。
他们便去梨园见面了。
雅间内茶香飘逸,精致的点心摆在桌前,却无人享用,唯有一只瘦弱的手,时不时撚上一块品尝。
司韶盯着他,表情很是严峻:“身体可好全了?”
洛知栩微微点头:“老大夫说,年后开春便能大好,这般严肃做什么?又不是要死了。”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印宿白亦是一副气愤模样,显然对洛知栩先前的隐瞒不爽。
“你们两个是不是激动过头了……”洛知栩失笑,“若真有事,秦御不会让我出来,你们怕是今日都见不到我。”
这话倒是在理儿,只是身为知己好友,他们自然是担忧洛知栩的,瞧见他不当回事,难免会有些不悦,却也不想他烦扰,便说起其他事了。
司灼定亲了,婚期就在年后,因此司家反倒是不逼迫司韶成婚了,他才有功夫和印宿白厮混着,否则来梨园这会,早就被揪着耳朵拽回去了。
洛知栩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打转,最终没说什么。
年节这日,洛知栩照旧睡到舒服才起身,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秦御已经不在了,从他病后数月,对方一直都是陪他吃睡,鲜少提前离开。
“王妃,要起吗?”夏柳在外面小厅询问。
“让冬树来伺候就成,王爷呢?”洛知栩撑着身子坐起来,今日才刚过年,他莫名就感觉身体已经好全了。
浑身的筋骨都透着舒适轻盈。
夏柳笑道:“得您去前院才知晓呢。”
冬树进屋伺候他洗漱更衣,穿戴整齐后洛知栩便出了房门,一脚踏出去,就瞧见外面的青石板石子路上铺着红布。
洛知栩心下了然,这是要与他做游戏了。
他顺着红包往前走,每走一段路,就能瞧见落了叶的桃树枝上挂着红囊,偏上面还写着不许他此时打开。
里面装的无非就是些他先前喜欢的玩意儿,但握在掌心时,他还是觉得欢快,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朝前走。
只是红布停在了后院的厨房。
还未走进去,诱人的食物香气便先飘了出来,洛知栩不由得感慨,摄政王府的厨子可是先前在宫里做御厨的,还得是摄政王府!
可走到这里却又觉得奇怪,自家王爷,自然是自己最清楚,煮粥还算不错,可做年膳……术业有专攻,自然无需这般委屈自己。
但正当他觉得费解时,里面传出秦御的声音:“到了?找的这般快?”
紧接着,便从厨房冲出一道身影来,平时的天之骄子,此时着素衣,还沾着粉面……
洛知栩嬉笑:“这便是惊喜吗?”
秦御无奈:“亦算是吧。”
“今日虽着新衣,但许你弄脏。”洛知栩站在廊下看着他,朝他伸开双臂。
神明自是不会厌恶大汗淋漓的信徒,秦御这样想着,缓缓走近洛知栩,将他拥入怀中。
他说——
“我抱住你了。”
【贰】初见
大梁十一年,冬。
梁帝梁寅从苗域带回来一名少年,少年约莫十岁的年纪,一出现就引的前朝后宫一阵动荡。
他们都清楚,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将一名别人家的孩子带回京,此子必与他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起初所有人都不曾怀疑,可不知从哪日起,谣言纷乱,瞬间遍布整个梁京城,都说此子是梁帝在外与苗域女子所生,今继位梁帝,才特将此带回。
一时间,城内城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少年身上,朝臣们更是向上进言,要陛下早立太子,以免惹出闲话,后患无穷。
梁帝不仅不为所动,甚至将秦御养在了皇子们所住的轩尘殿,摆明是在告诉众人,秦御亦是他的皇子。
但无人知晓梁帝真正用心,除了秦御。
轩尘殿的皇子们,稍微大些的梁琮梁珏也只比他小一岁,再加上有生母恶意教导,对他的态度便是更加恶劣。
“哪里来的野种,竟还敢与本皇子同住!”小梁琮穿着一身绣着小黄龙的袍子,指着秦御便呵斥,“你这种野孩子,根本不配与我们同吃同住!”
“就是就是!野孩子!没有爹娘的野孩子!没人要了,才被我们父皇捡回来!”小梁珏跟着附和。
小梁珺也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用眼睛瞪着秦御。
小秦御对他们的刁难不为所动,他甚至觉得这些胖家伙可笑的很,真当人人都稀罕他们这所谓的天家富贵吗?
若非大梁攻打苗域,他也不会被带回来,什么狗屁皇子,他可不稀罕!
梁珺突然笑嘻嘻道:“他怎么不说话,是哑巴吗?是不是舌头不在?”
“掰开看看!”梁珏说着就冲上前。
年龄大差不差,身材自然也差不多,所幸秦御躲得快,梁珏没扑到他不说,还摔了个狗啃泥。
秦御冷笑:“废物!”
梁琮自觉自己是众皇子中最年长,最有身份的,秦御这般,就是不给他面子,所以他当时就怒了:“来人!来人!快把他给本皇子抓起来!来人!”
伺候的太监嬷嬷们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动,她们不知道秦御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却格外得陛下喜欢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担不起责任。
只能跪地哀求诸位皇子息怒。
秦御看向梁琮,淡淡吐出两个字:“废物。”
“有种就和本皇子比试!”梁琮彻底恼了,就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害得他在父皇面前失去了宠爱,他一定得好好教训对方才行!
“不比,若你输了伤了,岂非要怪罪于我?”秦御轻啧一声,像是能想象到那场景一般,鄙夷的很。
少年人总是自尊心强,见他这般瞧不起自己,梁琮是真的恼了,当即表示:“本皇子怎会输!那便提前说好,不管是伤了还是输了本皇子都不会怪罪你,但你若输了,本皇子就杀了你!”
“谁作证?”秦御淡淡反问。
“他们都能作证,本皇子可是嫡子!一言九鼎!”梁琮气势很足,他可是跟着武将学过拳脚功夫的,立即摆好架势,“来吧!”
秦御笑笑,毫不客气的冲了过去,还不等梁琮反应过来,一脚就将他踹出去三米!
梁琮胖墩墩的身体,两颊上的肉都跟着弹了弹,他懵懵的躺在地上,待反应过来后,疼痛便开始蔓延全身,立刻扯着嗓子开始哭嚎。
旁边的嬷嬷们立刻蜂拥而上,将他包围住,喊太医的喊太医,还有些跟着哭,好不热闹。
片刻后,太医跟在梁帝和何皇后后面进来了。
“太医,快去看看二皇子。”
“是。”
梁帝端坐在主位上,视线落在冷着脸的秦御身上,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笑了:“小御,是不是你又调皮了?”
小御?
居然叫的这般亲昵,任谁看都知道有问题!
秦御明白他的用意,无非是想将他逼上绝境,否则也不会故意把他带到大梁来,这位新登基的帝王,手段着实肮脏。
“回陛下,是二皇子想与我切磋,切磋前还金口玉言,不管输或伤,都不会追究。”秦御淡声说着,对他的亲昵不为所动。
“哦,原来如此。”梁帝煞有其事的点头,旋即看向其他皇子,“他说的可是真的?”
“——不不是,他故意做的,还威胁我们!”梁珏突然说道,“父皇,您一定要好好处罚他!”
秦御早就猜到这些皇子会出尔反尔,但他也猜到,梁帝绝不会因此而处罚他。
他是要用那些细碎的方式折磨自己。
果然。
梁帝皱眉:“朕可是会查证的,若你此言虚假……”
“父皇,儿臣、儿臣——”
“陛下,咱们琮儿都被打成这样,您断不能就这般轻纵了这小畜生!”何妙容气急,也顾不上端着皇后的矜持和雍容,她就只有一个皇子,若是出事,她余生哪还有依靠!
梁帝故作为难:“无非只是孩子们玩乐之事,别失了自己身份,计较这些亦是无益。”
何妙容自然不能忍受,她立刻挤出眼泪,戚戚然道:“琮儿身为皇子,怎能被这般对待,他可是陛下唯一的嫡子,若出事可如何是好,岂非要动摇大梁根基!”
秦御听着愈发觉得好笑。
大梁根基若这般容易动摇,还是趁早国破家亡,省的来日有这种废物登基,更是让大梁走向灭亡。
但话已至此,梁帝自是再无其他借口能护住秦御,便只好无奈道:“到底是孩子,便去长街罚站一日就是了。”
“陛下——”
“皇后!”梁帝微微皱眉。
何皇后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勉强答应。
但对于十岁孩童来说,正是要脸面的年纪,长街人来人往,宫女太监众多,连朝臣进宫都要从此处过,这是摆明要磋磨他,杀他的脸面和傲骨。
但秦御不在意这些,此时所受屈辱,来年都会一一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