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第二章

初秋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待到雨歇了太阳升起后，白色的雾气将山野包住，从镇子到外头小村的山道很难走泥地坑坑洼洼的，往常在大雨过后人们都不爱往这条路上走就怕半道出些什么事来。

透过浓浓的雾气，在山脚边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辆马车正缓缓的驶着，由远及近，坐在车辕上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她一身深青色的长衫头发用黑色的发带束起，嘴里叼了一根长草手里的缰绳时不时的拉几下，若不是那张脸太过于清秀光看那平板的身材倒像是个少年郎一般。

道路泥泞马儿走得吃力那驾车的倒也不急，遇上难过的地儿她很是利索的跳下车，帮着推上一把还不忘拍拍马身以示鼓励。

就这么着一人一马在那小道上缓缓前行，待过了最难走的地方路变得宽了起来，车的速度也随之变快，走了大约一刻便已经进了镇子。

那城镇的规模算不得大，却建造得十分整齐有序，道路也与外面的不一样用青石板铺了一层，依稀能看到马车长年经过留下的车辙印子。

再往前行了一大段儿，那车夫一拉缰绳马儿很是听话地停了下来，不等人跳下车边上已经传来了叫唤声：“哎，三喜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一会儿了，我要的猪肉你给我带回来了没？”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头上绑着一块印花方布，穿着一身青麻布做的襦裙，手里提着个篮子眼眉间透着几分市井气。

柳三喜咧了咧嘴角：“您放心我都带回来了，误不着您的大事儿。”那是个专为有钱人家做红白事的厨娘，前几日就来定了肉，若不是已经开口答应了这买卖，她才不愿在这样的天气赶早出门。

婆子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快步走到车边上：“我一会儿还有些菜要买，你先让我看看肉。”

“行，都在后头呢。”柳三喜下了马车先轻拍了拍马背示意别动，随后走到了车后头，车板上放着几个竹筐，把上头盖着的粗布一掀，浓浓的血腥味一下子便冲了出来。

婆子走过去一只手虚掩着鼻子，一只手伸过去将那摆放着的肉提起，那块肉皮色干净隐隐能看到黑色毛根，皮十多年的厨娘这肉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刀功快能赶上你娘了。”

听她提及娘亲柳三喜脸上的笑瞬时隐去了大半，眼不自觉地往那摆放着刀具的地方瞟了下。

那妇人却没有留意到这些，将肉放回去重把布盖上，她转过头：“我去买菜，肉就先放在你铺子里头，回头我找人来拿。”说完从怀里摸出个布袋从里头倒出了些钱：“给，这是先前说好的数。”

“不用过过秤了？”柳三喜笑着接过钱。

“秤什么，我还信不过你嘛，行了我先走了，你快去开铺子吧先前我过来时看到已经有人在等了。”妇人说完转了身就往大街另一头走，头都不回半点不拖泥带水。

柳三喜目送着她走这才低头数了数手里的钱，见数目不错她从怀里摸出了个布袋子，将钱全数放进去后拇指在袋子上的绣样上轻摸了摸，这才笑着将它收了回去。

柳家的肉铺在古河镇名气是响当当的，这新杀的猪才拿来的肉在开铺后不到三刻的时间就已经卖了个精光，将最后一块肉用草绳扎好递出后，柳三喜打了个哈欠，今儿杀猪她起得早，忙碌了一整个早上这会儿得空了才感觉到了一丝困乏。

眼儿往血腥且油腻的案板上一扫，‘血腥会引苍蝇也会让铺子里头满是臭味，咱们家的肉铺可不能和别家似的，杀完了猪卖完了肉还得把铺子全都收拾干净了才能关门。’娘亲的教训总在她想偷懒的时候在脑海中响起，想到娘拿着实木往她手上关节敲打的情景，即便娘亲已离世数年，柳三喜依旧不敢违背她说过的任何话，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准备开始收拾。

铺门外的大街这个时候已经很是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少女穿着一件淡水粉绣白色小花的元宝硬领上衣，下身穿同款碎花罗裙，黑亮的长发顺服地披于身后，刘海下一双黑亮的大眼，脸上带上淡淡温和的笑，她手提着一个小篮步伐不急不缓，在这吵杂的街上显得格外的安静。

这样的女子是吸人目光的，边上时不时会有人看向她，偶尔也会有人耳语几句，却无人会上前搭讪。

待少女走到柳家的肉铺前，先前一直保持的淡淡笑容一下加深了许多，黑亮秋水般的瞳眸里一下透出了光亮，没有在门前多逗留她手提了下裙摆跨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