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忙碌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十五中秋瞬眼便到。
圆月当空遍散清辉。
按着习惯在中庭最大的院子里摆了案台，放上香烛摆好供品，在玉兔东升之时由家中最年长之人带领着小辈们拜月祭神以求家宅安宁和睦。待祭拜完后，一家人会席地而坐，吃着饼赏月共渡佳节。
洛府中庭这会儿很是热闹，一如往年，每到这一天，府里会破例开放中庭花园，只要是不当值的，都可以到此处与主子们一同游玩赏乐。
院中高处八亭角凉风徐徐，石制圆桌上摆放着各样的瓜果点心，自然月饼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物。遣退了随行伺候的丫头们，洛夫人与女儿、儿媳一道在此赏月。
洛老夫人年纪渐长不喜吵闹，拜完了月后就和谢嬷嬷一同回去，是以，此刻这三人又似没人管束的孩子般好不自在。
掰了块月饼送入嘴中，洛夫人笑眯眯地夸赞：“宁儿这手艺可真好，吃过你做的才知道往年那些老字号名店的月饼都算不得什么。”
“娘，您可别再夸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被婆婆一夸再夸，饶是纪宁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却也经不住有些心虚。
“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问宁宝，”洛夫人转过头点了女儿的名：“宁宝，你说说宁儿的手艺是不是比那些人强多了。”
“自然是的。”洛宁从善如流，待看到那对坐的人脸红了一片时才又接着说道：“食物做的人用心，吃的人自然也能赏出不同，那些名店的师傅可不会事事亲力亲为，制馅、赶皮、压模、烘烤全都一手包揽。”说完她也取了一块，咬上一口细嚼慢咽，那享受的模样不似是在吃月饼倒似在吃世间最好的美食一般。
她虽装模作样演得夸张了些，可纪宁还是在她眼中看出对月饼的喜欢，她含笑看着她吃，一清早便开始的忙碌在此刻让她觉得格外的有价值。
“现在你信了吧，宁宝的嘴可挑剔着呢。”洛夫人对女儿的表态很是满意，她取了小酒壶倒了一杯果子酒一口饮尽，“三年醇就是好味，宁儿要不要试试？”
“三年醇？”纪宁不解。
“是咱们家铺子里特有的果子酒，有不同年份的，娘嫌一年的太淡，六年的太厚，这三年的最合她口味。”洛宁为她解释，伸手取了酒壶替她倒了杯：“你尝尝看。”
纪宁拿了酒杯先闻了闻淡淡酒香入鼻，再小小地抿了一口，入喉果香四溢而出，酒味也算不得太重，两种味道混在一块儿分不出强弱刚刚好，于是点点头赞道：“很好喝。”
“是吧。”洛夫人笑眯眯的，她侧头看向夜空，明月高高悬挂偶尔有薄云遮挡朦朦胧胧的，没一会儿云散去它又重新亮了起来很是好看。“人月两团圆，这中秋还是得家人一起过才有味道，”说着洛夫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之后忽儿心生感慨：“只可惜玉儿不在，若是他在以他那闹腾搞怪的性子，指不定这会儿还热闹呢。”
“娘，明年大哥就能回来了呢。”洛宁见她这样说忙好言相劝：“兴许还能再早些。”
在话出口后就知失言，不愿扫兴洛夫人摆摆手：“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说完转身拉了纪宁的手：“玉儿虽不在，可还有宁儿。”再指指桌上的月饼：“她可比你哥哥强多了。”
洛宁朝着纪宁看了眼恰对方也在看自己，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各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远处又传来了他人的嬉笑，洛宁擡眼看去，人群中一双男女被众人围着取笑，正是芷曦与瑞珩。
洛夫人也看到了那一幕她啧啧两声转头对着女儿问道：“她俩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儿的？”
洛宁微一笑：“有一年多了。”
“这么久我竟一点也没瞧出来，”洛夫人惊讶：“平时也不常见她俩在一块呀。”
“他俩在南边的时候多，您不常见所以不晓得，瑞珩在南边时已经同我求了这门亲了，我允下了所以才把她俩一块带回来，没想到回来出了那么多的事就给耽搁了，”洛宁又抿了一口酒：“我打算年底给她们把事办了。”
洛夫人听了点点头若有所思了片刻掰着手指道：“你身边这四个都是打小就跟着你的，如今芷晗和芷曦都有人家了，还有芷暄和芷晴她们俩了，时间可过得真快，一个一个都要出嫁了，哎，等她们一个个都嫁完了，你可怎么办。”
洛宁听得这话猛地一呛，险些将嘴里的酒全数喷出，她抿紧嘴咳了几下，“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她说完眼偷着瞟了对面坐着的人一眼。
纪宁垂着眼正掰着月饼往嘴里头送。
见她没什么反应，洛宁只觉得喉头微微有些发紧，拿了杯子将留下的那点残酒喝光才舒服一些。
“你也别嫌我啰嗦，我和你奶奶总要先走的，玉儿有宁儿陪着有她们的儿女侍奉，等那几个丫头嫁了人也都有自己的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娘，上回不是都说过了，这事我自有打算的。”洛宁不想她继续这话连忙打断。
洛夫人一听这句眼儿一亮：“你寻着人了？”
洛宁因她的问话猛地一怔，心虚的别开眼半点不敢去瞧那被深藏于心的人，拿着空酒杯就往嘴里倒。
纪宁在这个时候擡起了头，将这人的紧张慌乱尽收眼底，瞳心一黯。
“杯里没酒你喝什么，看你那样儿，快和娘说说。”仿如发现了惊天的秘密洛夫人伸手去扯女儿衣袖：“可是去玉儿那边遇上的，我就说你怎会去那么久。”
洛宁抿唇不语惟恐一不小心叫人看破心事，目光盯在远处看到提着花灯的小丫头们后，她站起了身从一旁拿了早早备好的花灯，“该走灯了。”
洛夫人知道问不出来，转头对着纪宁道：“宁儿也一块儿去吧。”说完冲着她眨眨眼又对着女儿方向呶呶嘴，她意思再明白不过。
纪宁坐在那儿没动神情尴尬而又复杂。
眼虽没看耳朵却一直留意着的洛宁，久久感觉不到边上动静，忍不住回转过头，“宁儿，去吗？”她问。
“这哪还要问自然是去的。”洛夫人抢先一步，手推推发呆的儿媳妇：“去吧，你之前不是说过，在家里的时候没走过，让宁宝带你好好玩玩。”
纪宁知推脱不得只能擡起头挂上了笑：“嗯。”
见她笑得温婉眸心却没半点喜悦，一股子难言的委屈铁地盈满胸臆，强压下那郁闷的情绪，强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给。”将花灯递过。
“谢谢。”纪宁伸手接花灯时特意小心翼翼避开了触碰。
那一刻洛宁强装的笑险些崩裂，因她那细小的动作也为她的那一声谢谢：“娘，我们去了。”她松了手。
“去吧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你们尽管玩，要出门也行带上侍卫。”洛夫人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