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可以吗？”吃不准大家门户口的规矩，虽如这人说的那般脖子已有了微微的痛感，纪宁在听到这话后还是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可以的，”眼这人手紧紧按在膝头，洛宁靠过去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你用不着这么拘谨，这儿往后就是你的家，不用那么分生外道的。”
那一句往后就是你的家让纪宁愣怔了那么一下，她擡头看看面前的人与那双极为漂亮的眼对视了一瞬，出嫁前母亲千叮万嘱要小心守礼知道分寸，可不知为什么当得知众人口中将与自己狭路相逢的洛小姐，是那曾经救过自己两回的人后，直觉的她认定这人并不是他人嘴里的那样，手擡头摸了摸那华丽却沉重压得她脖子发酸的凤冠，她放着胆子道：“这个有些难拿，你能帮帮我吗？”
“让我看看。”洛宁重又靠了过去曲膝单脚跪在床上，手顺着凤冠慢慢往后摸到了头发上，果然触碰到了硬物，她人往里去些只听卡塔一声，她轻吸一口气。
“怎了？”纪宁听到动静连忙发问。
“没事，磕到枣子了。”一时大意忘记床上花生枣子桂圆撒了一堆，那枣核被压坚硬的核一下就刺了出来，洛宁往后退了回去：“咱们去妆台那边弄吧。”
“磕痛了吗？”纪宁不答反问，水盈勇的黑眸往对方腿上看。
“没事。”洛宁随意地应了声站定伸手：“我扶你过去。”
目光在修长的指节上扫过纪宁本欲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一个转儿，她伸手搭了上去借力站起：“谢谢。”
“哪来那么多谢。”洛宁手没松待人站定后拉着她走到妆台前：“你坐下。”
纪宁依言坐到了红木梳妆台前，妆台上一面磨得光亮的铜镜摆放，透过镜子她看到洛宁已经站在了身后，她已经开始摆弄起了凤冠。
洛宁并不急着去拆，而是细细将凤冠与头发相连的地方仔细看了个遍，待梳理清了脉络低声道：“我开始拆了你别乱动，要是我扯到你了别忍着直接和我讲。”
“嗯。”纪宁轻应了声，人坐得端正一动也不动，眼儿却透着镜子一直看着那低头忙碌的人，先前中暑的时候她因昏迷只看到了一个背景，花朝节她被人流冲得四荦八素，虽离得近却碍于光线不能将人完全看清，直到这会儿她才能够细细去瞧，这人的长相与她先前想象的很是不同，她总觉得能够撑起这么大一个家业，在商场上如此成功的女子，必定是有着十分干练精明的长相或许眼眉之间还有些凌厉严肃，然而眼前的这人，五官精致且柔和微微含笑的时候，会叫人有种如沐风春般的安心感，这么一个笑语嫣然柔情似水的人儿竟能在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成就，莫要说是女儿家只怕男子也难做到。
洛宁专心地帮忙拆冠，偶尔擡头时余光从镜中看到身前人对自己的打量，她装作不知待将那一堆的发卡全数拆完，才开口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叫你这样盯着我瞧？”果见那正自窥看的人愣怔，趁着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快速将凤冠取了下来笑道：“好了，头轻些了没？”
叫她接连的两句弄得找不到北，纪宁只能瞪大了一双眼一言不发。
这模样叫洛宁看得有趣，却也没有继续去逗弄，走到人的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下，发冠去掉后那一头黑瀑垂落，称着那张精致小脸格外的小巧，只是那化着的妆却似太浓了些使得她此刻的样貌与记忆中的有那么一点差异，“你平时常施粉吗？”她问。
纪宁在最初的怔愣后已然回过了神，听了她的问话很是老实地摇了摇头：“平日里几乎不施粉，只偶尔有大事时才会上一些。”
“我猜也是，你还是不施粉的时候更漂亮一些。”洛宁真心夸赞。
然而这话无心倒让纪宁有了误解，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人凑到镜子前看了看。
这作为叫洛宁又有了笑意，唇畔抿出漂亮的弧：“你现在这样也好看得很呢，只是我觉得不施粉时更漂亮。”
侧头在这人的笑容中确定那并不是戏弄的话后，纪宁只觉得脸颊烫了起来，“你也很漂亮。”她喃喃回应。
相同的夸赞却没能使洛宁有害羞的感觉来，然而在她垂眸时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流采，正要开口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她便走了过去开门就瞧见芷暄带了一从小丫头端了茶点吃食进来，还有用作清洗的温水。
纪宁坐里面侧头去看，见丫头们井然有序地做着各自的事，洛宁则站在门边小声吩咐了几句，就有人端着一盆水过来放到了边上，接着那长相秀美曾在花朝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丫头低声与洛宁说了几句，就又带着人都出去了。
洛宁在人走后关上了门，走到桌边看了看端来的吃食，指在放着酸梅汤的罐子外壁摸了摸，这才走到里头：“她们把吃的都拿来了，酸梅汤还有些凉，咱先把妆卸了弄舒服些再去吃，来，你先。”
纪宁轻点了点头起身走过去，接过递来的干净巾子后将它浸没到了水里，这水不冷不热刚刚好，待巾子湿透她将它捞起拧干，开始慢慢地擦脸。
洛宁站在边上也不动只静静看着她，等她擦完将巾子重放入水盆时开口道：“脸上还有些没擦干净呢。”说完将那巾子重新拿出拧干，“头擡起来些，我帮你擦。”
“我，我自己来吧。”全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要帮自己擦脸，纪宁想都没想开口回绝。
“听我的就是了，你平日里不常施妆，今儿粉擦得厚自己来是擦不干净的。”洛宁边说边避开伸过来的手，快一步靠近手托着对方的下巴，拿着巾子就小心翼翼地擦了起来。
纪宁身量比之洛宁要略矮一些，此刻头被托起仰着眼恰与之相对，然而，此刻她的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眼睫不自觉地轻轻眨着，巾子所过之地如同被火烧了一般阵阵发热。即便如此她仍旧忍不住盯着那张极为专注的脸。
“行了。”洛宁确定脸上没再无脂粉那清丽小脸重现天日之后很是满意地笑开了眼，将人松开重把巾子放到盆中：“现在轮到我了。”正要搓揉一双白晰小手却在此刻伸到了盆中，诧异地回转过头，她看向那阻止她动作的人儿：“怎么？”
纪宁抿了下唇顶着那红了大半的脸，似是鼓了十二分的勇气后才开口：“刚才你帮我擦，现在该由我来帮你了，你，你放心我会擦得很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