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第1章

楼小渔晃晃悠悠走在街上，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一口一个，吃的是津津有味，嚼完朝天一吐，迅速往前跨出两步。

小厮元福飞步上前，捧着双手稳稳的接住山楂核。

楼小渔扭头看他一眼，嘿嘿一笑。

元福咧了咧嘴，跟着楼小渔进了茶馆。

年关将至，满州城里最近来了一个说书人，在城中的小茶楼坐馆，白胡须，黑褂子，午时一到，堂中就坐，一捋袖就开讲，皇宫秘事，武林趣闻，说的尽是些摸不准真假的怪事儿。

楼小渔一连听了几天，昨日恰好说到十几年前无极宗陈道真与鬼影教鬼尊平山崖一役，正说到高.潮处，说书人一捋胡须，留了一句“明日继续”起身就走，徒留下一堆云里雾里的听客们。

楼小渔今日来得晚了，只剩一个偏僻靠窗的位置。

他懒洋洋的倚在窗台上，啃着糖葫芦等着说书人讲故事。

不多时，那说书人就到了，掸掸袖子坐下，却不开讲，合着眼捋着须作高深莫测状。

楼小渔嗤了一声，摸出一块碎银子，隔着半间店面弹了过去，不偏不倚的落在说书人小凳前的打赏盘里。

说书人眯了眯眼，掸开折扇摇了两下，“昨儿个说到哪儿了？”

……

“话说当年鬼影教作乱江湖，鬼尊本人却隐而不出，武林各大门派寻其不得，后来平山崖一战，鬼尊出关，与无极宗陈道真大战三天三夜，那陈道真是谁？不过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小子，没当宗主几日，如何能与鬼尊一较高下？只因那陈道真生来怪异，青面獠牙，头上生了两只尖尖的犄角，皮肉坚硬如铁，刀枪难入，鬼尊原本不把那陈道真放在眼里，却不想马失前蹄，栽了一个大跟斗，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可谓是风云变色，天崩地裂。”说书人倏地停下，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有人问道：“那究竟是谁赢了？”

说书人说不答话，摇了摇脑袋，白须跟着轻轻摇晃。

“吧嗒”一声，有东西落进了打赏盘里。

说书人蓦地睁开眼，唇角还未挑起，笑容就凝在了嘴边，打赏盘里明晃晃的摆着一个山楂核。

说书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拨开人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绞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啃着糖葫芦的楼小渔。

半大不小的孩子，顶多十四五岁，一张娃娃脸还没张开，龇着牙偷笑，弯弯的眼睛里写满了狡猾。

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玛瑙翡翠，白白嫩嫩像个陶瓷娃娃，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厮。

说书人丢了面子，却不敢得罪，从打赏盘里摸出混着山楂核的碎银子，摆在手心掂了掂，皮笑肉不笑道：“敢问小公子为何赏我一个山楂核？若是钱袋子里无钱可赏，只叫个好拍个掌，老夫也感激不尽。”

“我呸，小爷我有的是钱，独不赏你这个满嘴牛皮的老家伙！”楼小渔瞪了瞪眼，噗的一声，又往他打赏盘里吐了一个山楂核。

说书人用手指点着他，气的涨红了脸，“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说错了？”

楼小渔放下糖葫芦，慢慢悠悠的站起来。

元福焦急的扯着他的衣裳，“少爷，别闹事了，老爷知道了又该关你禁闭了。”

楼小渔拍他的手背，扯回衣角，笑嘻嘻道：“我问你，你为何说那陈道真青面獠牙？头生犄角？莫非你见过他？”

“我自然没有见过他，但那陈道真杀人嗜血，比起鬼尊有过之而无不及，江湖中人传他青面獠牙面目可憎也非无迹可寻。”

“荒谬！无稽之谈！”楼小渔负手走向前，悠悠道，“陈大侠武功天下无敌，大凡习武论道，无一不理气养神，他若生来便是怪胎，便是经脉不通，五行不顺，何以修炼至今？”

说书人敲打着折扇，沉思片刻，刚想作答。

人群中有一人语态凉薄道：“心不善者，面目可憎，与禽兽无异。”

楼小渔穿透人群看去，只见一蓝衣男子背身而坐，黑带束发，桌上摆着一柄长剑，男子低着头缓缓喝茶，一眼不看楼小渔。

说书人连连道：“是也是也，这位大侠说的没错，鬼影教之后，陈道真在武林中当属恶人之最，所谓相由心生便是这个道理。”

楼小渔嘿嘿一笑，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弯成一条弧度，尽显狡黠。

小厮元福站在他身后悄声道：“少爷，那人带着佩剑，看上去不好惹，咱们还是别闹事了。”

楼小渔将身体向后仰，小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也不看看是谁的地方，怕什么？”

元福苦恼道：“小的是怕老爷打死你。”

楼小渔不耐烦的用手肘撞开他，朗声对众人道：“依我所见，习武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几个人就属恶人？那试问，这江湖中人哪个手上不沾着血？”

楼小渔话音刚落，角落里那蓝衣男子拔剑而起，飞剑刺向楼小渔，剑锋划过他的脸颊，径直刺入墙内。

楼小渔龇了龇牙，用手指摸了摸脸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