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底部的人儿(2 / 2)
小女孩也跟着掉眼泪,小手轻轻安抚着郡王妃,“别哭了,我不怪你。”郡王妃哭得更难受了。
小女孩最终也没走成,那一天后,小女孩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琅华,魏琅华。有时候,小女孩会认为郡王妃是上天给她的母亲,因此小女孩无数次很感谢那位叫魏意华的妹妹,如果不是因为她,小女孩也进不了郡王府。小女孩的年龄比魏意华的年龄还要大两岁。所以对于郡王妃能认错人,挑中她,小女孩也觉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画面又转了。
小女孩在郡王府生活了下去,郡王府的小公子魏静常常喊着小女孩小傻瓜,因为小女孩真的太傻了,明明是家塾的先生刻意打压,小女孩永远不会反驳,任打任骂。魏静有时看不惯,就跟着先生唱反调,这种操作当然是收获了一个跟前跟后的小跟屁虫,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魏静几度会带着小女孩在城中到处乱玩,小女孩玩得不亦乐乎,当然回到郡王府后,免不了受郡王一顿打。
魏静脾气也硬,会拦着郡王对小女孩下手,顶撞父亲,郡王气的呓呓吆吆的,说着要赶小女孩走。小女孩一听就激灵了,为了不被赶走,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乱出府了,并且更不会顶撞家塾的先生了,小女孩很崇拜魏静,很崇拜崇拜,觉得他好好,也好鲜活。
但是再多的,小女孩不敢多说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情感有些变质了。
魏静会拿从外面学来的皮影逗这个不爱说话的妹妹,并且跟小女孩说这是发生在礼地的故事,剑客燕舟和琴师戚子是世人公认的高洁侠义,世人皆为他们的情义而感到纯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有太多了,但无疑是少年儿郎爱听的。
魏静说:人生若能寻得一知己,像戚子和燕舟的,那便死而无憾了。
小女孩把这话听进去了,转头就跑出郡王府,跟那个怪大叔说:我要拜你为师。
怪大叔是一个背着琴到处走的怪人,小女孩第一次见他时,他给一把糖给小女孩,让她别哭。
小女孩的想法很清晰,如果魏静想做剑客,那么她就做琴师就好了。
只是怪大叔戚子也是有脾气的,也不是那么好拜的。为了学琴,小女孩磨了两年才磨得这个铁石心肠的琴师愿意教授琴艺,那时是小女孩离开郡王府最久的时候,小女孩跟着师傅走了好久,去到了师傅的国家礼国,那儿人才辈出,小女孩的压力变大了,但也不气馁,也终于在礼国杀出重围。
但也是小女孩人生中最快乐最满足最轻松的时光。
那段时间,小女孩甚至忘记了郡王府里的魏静和郡王妃。直到随师傅去见燕舟时,遇上来抓师傅的汗国铁骑,小女孩才被送回郡王府。
回到郡王府的小女孩有些怅然和担心自己的师傅,但一直都没有消息。
女孩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瞩目的,无论是颖州和都城,这幅相貌给女孩带来了太多的祸端了。女孩初到都城,因魏静调戏花魁,魏静被花魁的后东家九皇子所抓。小女孩想制造混乱救走魏静,没想到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被九皇子看中,押回府中戏狎,逼着女孩向来宴的众多纨绔子弟跳艳舞,好在只有一个九皇子无人性,场上还是公道人为女孩说话的,正当女孩六神无主的时候,魏静带着人来救女孩了。
那是女孩第一次见到李世子,镇北候府的世子。
据说是同魏静在花楼认识的,两人因争抢花魁一事不打不相识,知道魏静的妹子被九皇子带走,李世子专门找了其母长公主讨要来人手,围了九皇子。
女孩得救后,扑进了魏静的怀里,诉说着委屈。
魏静拉开了女孩,言笑晏晏对着李世子说:女儿家就是哭哭娇娇的。
李世子嗐然道:我还想有个妹子呢,只可惜我母亲就生了我这一个。
女孩最开始并不讨厌李世子,有些微辞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个人跟魏静走得太近了,但女孩总会把这些异状摁在心,说服自己李世子只是个男子。
那天,勋国公府的春日宴,郡王妃带着女孩去参席,席上好好的,忽有人跟女孩说:李世子在前面等你。
女孩虽然有些异样,但还是去了。
后来就没有意识了,再有意识时,女孩真见到了李世子了,只不过他们被人同时关在了一个充满异香的阁楼上。
女孩尝试把李世子叫醒,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可他却毫无意识,女孩只好撑着那股残存的意识去找人求救,只是女孩太高估自己的意识了,她没能走几步就倒下来了,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女孩看到了在窗口出现的魏静,呼唤着他救救我,可他眼里只有李世子,径直地抱起李世子后就走了,再也没有返回过。
这件事到最后,当然只有被留在原地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鼻头一酸,直接想打破了这些围在我身边的泡泡,这真的是再一次剖析我的内心啊,强令我重温当日的种种啊,甚至细节到有些细节我看不到的,都一一摆在我面前了,让我直面艰熬与痛苦。
我心揪的时候,其中一个泡泡直接主动撞入我的眉心,那些画面又在开始在我眼中绽现了。
勋国公府当天,魏静抱走李世子后没有直接返回,两个人直接抱在了一块纠缠着,散落的衣衫,魏静匍匐在李世子身上。
同一时间,女孩在阁楼被一堆人指指点点。
我痛苦崩溃的想大叫,我想驱赶这些奇怪的画面从我脑中离开,寒潭再冷,我也觉得能忍,可这幅画面是我没有想过,也是最想不到的,我不能接受,我一点都不能接受,魏静跟我说过他回来找我的时候事已成舟了,成得是谁的舟!他骗人,他根本没有回来找我!
我蜷在寒潭深处呜呜咽咽地哭着,这里没有一丝生气,只有几个装满罪恶的泡泡围绕着我,我拼命地奔跑,拼命地奔跑,我双手都在挥退这些企图靠近我的泡泡,我害怕极了。
这到底是梦,还是事实,我为何走不出这里。
我在寒潭深处跑啊,跑啊,就跟在陆地一样,步履很轻松,可我惊慌失措、委屈害怕的样子一点都不轻松,我擡眼向上看,闷蓝色的湖面密不透光,到我这里甚至已经没有光了。
无论我表现的多么完美,我骨子里的虚假都掩不住,我好似永远都是那见不得光的老鼠。
可是这些都是我的活该吗?
我尝试着理解过他们,已经想糊涂一点了,可是如果我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