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从后台出来,乔山温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闻洛想:她走了吗?
推开酒馆大门的一瞬间,世界充满了雨声。
下雨了。
天空很暗,倾泄着大雨,空气湿冷得让人打寒颤,似乎在昭示着不久就快要到冬天。
闻洛想到了某个穿吊带裙的女人,她的外套保暖吗?她带伞了吗?
正失身,身后有人小跑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闻洛扭头看,是一个来兼职的女服务生,“闻姐,要走啦?”
“嗯啊,累了。”
“你没带伞吧?”女服务生露出微笑,晃了晃手里的伞,“我带了,听说你家离这儿不远,我送你吧。”
与此同时,闻洛余光忽然瞥到朝自己走来又望而却步的身影。
闻洛偏头看去,她下意识抿唇,指尖掐着手中伞柄,眼神紧张的,柔柔地冒着渴望的光。
她没有走啊。
原来在外面等闻洛。
闻洛忽然觉得她的外套不够保暖。
假如让她觉得她在闻洛心里连一个女同事都比不上的话她会是什么反应?
闻洛把视线挪开,朝女服务生随和地笑了笑:“谢谢你啊,不过不用了,你快回家吧。”
女服务生叹了口气,“啊,那好吧。”
女服务生蔫蔫地走开了,望而却步的女人果然跟了上来。
那人轻唤她的名字:“洛洛。”
闻洛转身,女人身姿卓越,长发被风吹乱,在雨夜里风情万种,眼波流转。
门口招牌的灯光恰好映着她的脸,闻洛眼中闪过难以捕捉的惊艳之色:“怎么了?”
乔山温轻声说:“你没有伞,我送你回家吧。”
下雨天,你没带伞。
我送你回家吧。
一个人在江城生活的这段时间,闻洛完全抛弃了带伞这个选项,就像她基本放弃了在白天和黑夜之间要界限分明的挣扎,下雨时她一如晴天在雨中慢慢行走。
她并不紧张什么,比如说有路人觉得她很奇怪、衣服湿了黏在身上很难受、有人介意她这样不健康地回到家。
可此刻乔山温望着的眼睛,眼里透露着紧张和期待,仿佛说出这句话她等了好几个小时。
仿佛她从看到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踏进酒馆里发现闻洛没有带伞起就开始期待这一刻。
怎么拒绝她呢?她都那么乖了。
闻洛说:“好啊。”
她打开伞朝闻洛走去,举着伞将闻洛的身体全部罩在伞下,伞下形成的亲密空间里都是她们身上好闻的香味,夹杂着雨水,湿润着彼此。
乔山温问她:“可以走了吗?”
闻洛说:“走吧。”
她们都抛弃了可以打车这个选项,肩并着肩走,撑着同一把伞在雨中穿行。明明都是长发,都是女人,大雨朦胧中,她们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都要送她回家了,她们还有点矜持。狭小的伞下她们的肩膀仍旧隔着一拳距离,遮雨效果似乎不太好。举着伞的女人偏头看了眼身边人,发现她单薄的肩膀被淋到了,眼里闪过心疼。
不过她没有说话让她凑过来些,而是又悄悄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
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话,她们的感觉很奇怪。
她们不太像是刚认识不久正在保持暧昧的一对儿,也不像就要破镜重圆的前任,更像跨越了多年仍旧含有情愫的故人。
她们有一种,身边换了谁感觉都会不对劲的宿命感。
事实也是如此啊,都那么多年了,她们身边都没有人能代替,闻洛是,乔山温也是。
闻洛的家不远,就算是步行也很快就到了。
乔山温来过这儿一次,上一次这里很荒芜,这一次这儿在雨中生机勃勃。
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头一次想感激命运,能把她洛洛往美好推。
来到家门口的屋檐下,闻洛掏出钥匙开门,玄关的灯亮了,闻洛在灯光下转身,身侧的女人将伞放在一边,从包里掏出了纸巾,擡手帮闻洛擦拭脸颊。
她很歉意:“对不起啊,还是让洛洛淋到雨了。”
雨很大,淋到是难免的,更何况她比闻洛的情况糟糕得多——
有型的长发被风吹乱吹湿,脖颈与锁骨的湿润更强,她怎么会淋得这么厉害,原来她一直站在有风吹的那一边,替闻洛挡着雨。
她很情愿,也很开心又能跟闻洛多相处了一小段时间,手往下移,又擦了擦闻洛的脖子,指尖在某处多停顿了一秒,仿佛带着火种,将闻洛脖颈那处弄得好烫。
她收回手,似乎在告别了:“洛洛,晚安。”
可余温在闻洛身上愈演愈烈,闻洛说:“你淋湿了,会感冒的。”
“不会的。”乔山温想让她放宽心。
不会吗?
可她的背影是黑夜与大雨,冷风一阵阵袭来,她还要在雨中艰难穿行离开吗?
闻洛看着她,愈发觉得她的身影很单薄很脆弱,会着凉,会生病,会感冒,会被黑夜吞噬。
闻洛皱眉,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将她往屋子里拽,拽进来后立刻关上门隔绝寒气,特别强势,像把乔山温给绑架了。
屋外大雨滂沱,只剩那把伞留在了雨中,任由它被雨摧残风吹跑,屋子里没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