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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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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召

夏日天气诡谲多变。

适才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过不了多时,天边乌云便翻滚起来,涛澜汹涌电闪雷鸣,一道白色惊雷倏然炸开,劈落本就摇摇欲坠的花花草草,余下一地零落。

好在车夫经验丰富,成熟老道,驾驶的马车依然平稳。

宫中太监知道今夜公主殿下要来,因着这骤然而起的暴雨,他们已经提前备好了雨具,只等卫云舟到达。

终于,苍茫夜色中驶来两辆马车,提灯昏暗,光影曳动。

“那肯定是公主殿下和应公公的车了!”一太监激动道。

另一个连忙望去,道:“知道是,还不快点撑伞?”

尽管三五个太监都争着抢着要做公主殿下的扶手之用,但卫云舟仍然是没有搭理他们,径直下了马车,微微蹙眉,道:“撑伞。”

“是。”太监这才应声,然后互相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去接待接待旁边的应昆。

为了公主殿下冷落应公公,可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应昆一下车便被大雨浇头——他错误地估计雨势,如今帽子和鬓发都润湿了。

只不过他不能表露不快,仍旧是要笑着给卫云舟引路:“公主殿下,陛下如今还在御书房中等候您呢,您先进去吧。”

“嗯。”卫云舟没回头,径直走了。

应昆这才开始呲牙咧嘴,开始劈头盖脸地责骂那几个小太监:“你们这些狗东西!见了公主就忘记我了?!也不看看这长久在皇上跟前侍奉的人是谁!”

那几个小太监这才道歉,希望能够得到应昆的宽宥。

嘴上道歉是道歉,这些小太监心里面可不这么想。陛下回京这么久,其实还是没做什么事情——饶是公主殿下如今成婚了,出宫立府了,但是这内廷一如朝野,将她视作某种程度上的真正掌权者。

“去去去,狗东西,就知道你们没良心!”应昆骂骂咧咧,甩了衣服水渍,“我现在要去御书房!别挡路!”

他嘴上说着要去御书房,但实际上也只是守在门口——朝徽帝特地叮嘱过他,只需要把卫云舟叫来就行了。

他,就在门口就行了。

适才嚣张跋扈的气焰,在路上便被这不绝的雨势消灭得干干净净。

应昆终于走到御书房前,问那太监:“可通报了?”

那太监恭敬道:“回公公的话,公主殿下适才已经进去了。”

“嗯,好,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应昆说完,颇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朝徽帝适才听见了那声尖细的通报声音,却没有回头。

他今日装束有些奇怪。至少在卫云舟看来如此。

适才踏入门槛擡脚时,她微微一怔,脚悬于空,稍稍平复了呼吸,这才进来。

趁着停顿功夫,她戴上了那枚玉坠。

书房中青烟袅袅,异兽香炉不断地递送着香薰气味,和夏夜潮湿气味混杂在一起,萦绕在鼻尖。

皇帝今天晚上居然是着的一件对襟天仙洞衣,金银线绣了满袍满袖的吉祥图案;头上还戴着二仪巾。

卫云舟蹙眉。他这是才从熙宁宫出来么?

皇帝明明有足够多的时间换下这一身道服,可是他没有。像他最爱表现的那样,他是故意的。

那么,她今天也就好好地陪着演一场吧。

卫云舟心下了然,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叫他:“儿臣拜见父皇。”

她来的时候,那太监甚至还通报了一声。皇帝仍旧是背对着她,站在台阶之上,看他身后那恢宏壮丽的山河画卷。

闻言,朝徽帝这才缓缓转身,自上而下垂落,迎上卫云舟的目光。

他的目光空洞而浑浊,配上那对襟褂子,一瞬之间卫云舟错愕,她真的会以为,眼前这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什么阴间鬼神。

看来这练道修玄,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她暗自揣度,面上却是盈盈笑着。

“如今不晚了,父皇叫儿臣来,一定有什么要事吧?”

皇帝眼神飘忽,缓慢开口:“这么说来,若是无事,朕就不该叫你了?可真是新妇忘家。”

他眉头紧皱成川字,言语之间毫不掩饰地表露。

卫云舟继续笑道:“哪里的事!”

“没有就好,”朝徽帝僵硬地扯动唇角,眼角眉梢忽而耷拉下来,像是蓄着无穷尽的哀伤,“你过来。”

他开始了。卫云舟忽而心跳如擂,这是他最深谙的技艺。

她故作天真问道:“过来?”

朝徽帝点点头,目光示意旁侧:“到这里来,台阶上面来。”

御书房中台阶高度虽然不比殿中,但仍然是有的——适才,皇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他是高位者,俯视低位者。

但他今日想要做的不是这个,他示意卫云舟上来的同时,自己却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他从高位,走到低位,再缓步走到卫云舟身边,用尽一个慈父的语调,道:“你去台阶上面。”

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她今日决计不会就范。

卫云舟晃了晃头,相当为难:“父皇,您不在京中的时候,儿臣大可走上台阶;但现在您在这里,说什么也不好。”

不同于皇帝眉梢蓄着的哀伤,她脸上一派天真,似乎这些话都像是发自纯然肺腑。

朝徽帝愣了愣,的确,她说得也有道理。

二人之间,三步之距——卫云舟能够看见朝徽帝的白发。

岁月催人老。

屋外狂风大作,雨势更加磅礴,轰轰然一声雷响,又是一阵倾倒银河般的声响。

风也从未关紧的窗中刮入,飞扬起皇帝的发丝来。

他也看见了那些闪着光的白发,脸上更加哀戚:“朕此去东巡,甚是哀伤。”

“父皇有何哀伤都可告诉儿臣,倘使儿臣能够分忧解难,万死不辞。”她的官腔也是一套套的,表面礼数备至,却偏偏不中他最想要的。

他刚刚看见那玉坠时,明显怔忡片刻——但是他却没有说起此事。

朝徽帝叹了口气,“青青河边草,磊磊涧中石。青山不老,可朕已生华发……云舟啊,你说,父皇我究竟能活到几时?”

他双眸中希图得到宽慰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以至于此时此刻,称呼陡然发生了变化。

可是她还年轻,她还有青丝绿鬓,纵那苍山青翠,她也可与之相对。

她不会同情他。她温和地笑着,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父皇多虑了,如今您正值壮年,道士日日夜夜为您祈福,国中一片欣欣向荣——您自然万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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