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府(1 / 2)
开府
毕竟是大梁如今摄政公主的府邸,这落成的日子,都是千挑万选的好日子。
这天天刚蒙蒙亮,长年宫上上下下便都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逐渐开始愈发激烈起来。
东边逐渐晕染出绚烂的云霞,红日东升。
“走啦,春桃,你今日怎么这么磨蹭的?”一宫女拿着自己的行李,冲着身后大声喊话。
唤作春桃的少女懒洋洋地回话:“你起得这么早做什么?反正我们去的人多,车也多,又不急。”
“早点去多好!你难道不知道,公主府建在长信街上!”先开口说话的宫女更加兴奋,“那可是长信街!”
春桃这才不紧不慢地拖着自己行囊过来,嘟嘟囔囔道:“知道了,知道了,长信街!”
长信街,是京城最为富庶繁华之地。这条街纵长不长,但高楼耸立,一眼望去处处雕甍绣槛,虽不比宫中神霄绛阙、玉楼金阁,但仍旧让人心悸。
此地莫说大梁,而是从前朝大胥伊始,便居有无数高门世家。这种地方,寸土寸金。
若真要论起来,大梁皇室都不曾有多少公主皇子,出宫立府能选在这种地方。
偏偏她们的公主殿下算是运气好,“碰”上这个机会,接管了那谋反丞相的宅院。
当初朝徽帝抄了丞相的家,却并未对宅邸做更进一步的损毁,至于这翻新修缮起来,容易得多。
“春桃呀,你说,陛下当年是不是就是为了把这处府邸留给公主殿下的?”宫女好奇地问。
春桃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谁知道呢?可是我听说,这个地方,是举荷姐姐去寻的呀。”
那宫女“哦”了一声,道:“哦,这你说得也是。只不过,我们长年宫可是皇宫中规模相当大的,这也证明陛下对殿下的盛宠优渥,这建府邸的事情,要是殿下想的话,陛下肯定不会吝惜的。”
“这也不一定,我上个月听其他宫里面的姐妹说,月钱都被宫里面的娘娘克扣了些,”春桃的声音忽而低了下来,“我觉得,要是陛下回来,恐怕也不见得会给殿下再修一处大的府邸,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知趣地闭嘴后,也就各自拿了东西,跟上如织的人流,开始往长年宫外面行去。
长年宫人其实算不得多,因为公主殿下不曾需要很多人的服侍。况且,宫中已经很久没有进新人了,大多都是一直陪伴着的老人。
也正因此,让她们走,她们也不舍得走的。
因着大家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而卫云舟和楚照则是先行,二人乘了马车,
一辆六檐华盖马车,正沿着官道徐徐而行——平素走官道的人本来就不多,如今又早就过了上早朝的时候,群众百姓知趣退让。
只不过那六檐马车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那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一大汉语气很重:“能够走官道的人,你觉得还有谁?况且,这可是从宫里面出来的马车!”
“这长信街那处旧宅邸都翻修几月了,你们居然不知道的么?”旁边一大娘投来无奈的眼神,“这定然是皇宫里面有什么人要出宫立府了呀。”
第一个人喃喃自语:“怎么选在长信街的?那我猜测,定然不是圣裁。”
皇帝大概只会永远让那个地方空着。
外面喧阗热闹,车厢里面的二人倒是非常平静。
这辆马车,楚照不陌生,因着她也不是第一次坐了。
车帘时有拂动,在光影中碎落空中尘灰。
卫云舟靠在她肩膀上面,缓缓开口:“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语气轻悠。
卫云舟眯了眯眼睛,“就是,就是那天。嗯,你不记得了?”
她皱眉,侧过头去,目光描摹过楚照下颌。
楚照非常严肃地摇摇头,道:“哪天的事情?真不记得了,这和殿下相处的时间太多了。”
“所以,殿下想起什么事情来了?”
楚照俯首而下,唇畔厮磨过卫云舟的耳边,撩惹出阵阵热意来。
卫云舟保持沉默,终于几息之后,她这才恹恹开口:“所以,你真不记得?”
“记得什么?”楚照仍旧不解,她的手还覆在卫云舟的腰肢上,将她圈紧怀中。
卫云舟的声音愈发沉闷和不满起来:“真不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
呼吸愈加粗重起来,是被气的。
那日百官宴上,她喝了那烈酒,已然醉了,却仍旧记得那日楚照的回答。
嗯,相当敷衍了事。
这些她都一直记得,直到现在。有些事情不说,便不是不知道——今日也算是自那天之后,二人一起乘这辆车,楚照居然已经完全忘记了?
光是想想,卫云舟就觉得不悦。
一个醉的人尚且能够记住,另外一个不醉还清醒着的人怎么却怎么能够忘记的?
“什么事情?”楚照惑声。
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卫云舟忽然蹭起来,不顾腰间手的禁锢,她直直盯着楚照,目光清灵,瞳珠湿润:“你真的不记得?”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二人靠得极近,仿佛一瞬的功夫就能够擦枪走火。
唇息同鼻息交缠,灼热地喷洒了一片。
但是楚照的眼睛依然带着疑惑,她忍着热气的喷洒,缓缓道:“啊?”
这样的反应,无疑更激怒人。
唇畔已经擦上嘴角,发出闷声:“现在也是?”
“嗯?”楚照显得惊惶。
剩下的话语尽数被温热的触感包裹、吞噬,要将不真心的人惩治。
说是吻,更不如说是咬,不过卫云舟显得克制,没让血腥味出来。
细密的吻,克制的咬,浅尝辄止,决不深入。
这样当然不够解气,卫云舟甚至还伸手去拧楚照,借着空闲,字句从唇边飘出来:“果然……不真心,什么都不记得。”
声音绵软,似是嗔怪,都觉得无力。
轻吻和完全没有力度的报复,很快便欲退下。
正欲退出的时候,舌便被捉住,缠连着让她无路可逃。
嘤咛声音渐渐泻出,间杂着喘息声音。
“你干嘛?”卫云舟忿忿,使劲推了一把楚照,“记不清,也不准备给个解释?”
楚照被推在靠枕上,唇边还有残余的水润银丝,她笑道:“我怎么不给解释了?”
“怎么,你刚刚那个就是解释?”
楚照不说话,只是懒散地靠着,然后一直发笑,笑得弯眸几乎成了一条线。
终于,卫云舟还是明白了楚照笑容背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