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断(1 / 2)
崩断
线在断裂。
乌弗凡瑟提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
东边,属于颂海协奏的线被什么东西搅碎了,祂的乖孩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线扭曲成结,却在即将连结至关键节点的前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祂意识到必须出手时,属于翻涌灾厄的线将所有可操控的线尽数卷入,变成无法控制也无法预测的风暴。
祂只想找到祂的乖孩子。
祂匍匐在自己的网巢之上,倾听着遍布世界的眼线的声音,寻找那个足够串联起一切联系的重要的节点。
“据航标商会报道,亚特斯联邦当地时间2月26日凌晨,亚特斯联邦总部中央政府发表声明称,航标商会旗下著名游轮珂妮安提号在前往联邦总部中途遭遇塞壬集群,船上共有三十六名乘客不幸丧生,一名乘客失踪。航标商会五公子,游轮掌舵人,深度三的船长,郑龙川表示,是邪教徒引发了此次灾难,那名失踪的乘客名为诺缇,能够平安度过此次危机离不开他的付出。航标商会四公子,游轮大副,深度二的商人,郑龙溪表示,商会将赔偿乘客的所有损失,并出重金寻找失踪的诺缇。2月27日上午,游轮已成功抵达联邦总部中央港口,总统佩晴亲自接待……
游轮竟然成功抵达了联邦总部?这其中一定少不了祂的乖孩子的帮助,他竟然能将颂海协奏反将一军,甚至越过了翻涌灾厄和幽海恐惧,游轮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2月27日凌晨,东酥地区发生了强震,震源在大裂谷附近,后经调查发现,大裂谷的最北边产生了新的断层,像是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将大裂谷重新切割了一样,更令人在意的是,新断层周围的荒地都生出了新绿的芽……”
未等乌弗凡瑟提细想这件事与祂的乖孩子之间的联系,便听到了祂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乌弗凡瑟提。”
祂的真名被呼唤,神国的某处出现了一道门,流动的阴影将自己身下的线狠拽了过去,无数只触手如蟒蛇纠缠,直到揉成一条可供走路的地毯。
此刻,祂是这座纯白的神国中唯一一点碍眼的纯黑。
该死的蛀虫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别的什么麻烦。
祂对于亚特斯地区以外的联系并不关心,更准确地说是分身乏力,祂记得东酥地区那边流传着跨过裂谷就能前往乐园的传说,大裂谷则是著名的寸草不生的荒芜大地,可刚刚的新闻却说那里生出了新芽。
“你这蛀虫,你把什么东西带过来了!”
被迫打开的门中窜出的不止有流动的阴影,还有如蝗虫一般肆虐的白花,它们甚至能在自己的丝线上快速生长,差点儿就要侵蚀自己的惰性。
“叨扰了,小蛾子。”
蛀虫的声音听上去比以前更欠揍了,祂踱步至自己面前,微微颔首,解释道:“因为只有你能替我斩断与祂的连结。”
祂指的是那些疯狂扩张的白花,像是一黏上就甩不掉的无根菟,伴随着强烈的生命力和侵蚀性。
“你招惹了什么,我记得乐园的那位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管辖地。”乌弗凡瑟提的面容有些扭曲。
“哈哈,小蛾子,你甚至不敢提起晨星阁下的名字吗?”
耶撒莱恩双手交叉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开怀大笑。
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祂会觉得对方模仿人类的表情更为生动了?
晨星——
祂对这位深渊的了解不多,只知道祂从人类走出深渊开始就一直在建造属于自己的王国,那里被称作“乐园”或者“阿乌亚”,相比起其他地方,那里已经有万年没有发生过天灾,十分稳定,但非常排外。
对方不惜消耗惰性也要追杀这蛀虫到自己的神国,多半是因为祂从乐园偷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蛾子,请问,我的新娘去了哪里?”
伴随着耶撒莱恩的友好提问,触手攀上了乌弗凡瑟提的网巢,触手根部的阴影处又爬出了更多的触手,开始侵蚀这神国的一角。
意识到惰性在减少,乌弗凡瑟提愕然。
“这怎么可能?你的节制呢?你怎么可能在舍弃本源的情况下保持惰性?”乌弗凡瑟提有些着急,触手束缚住了祂的虫足,关节处似被灌了铅水一般沉重。
“小蛾子,是我先提问的。”耶撒莱恩好心提醒道,触手已经在啃食对方的一部分惰性,祂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珠定格出一个冷酷的眼神,“小蛾子,你似乎得先学会尊重我的新娘。”
乌弗凡瑟提自然知道诺缇的重要性,祂将诺缇先前的联系都勒成了一个毛线球收在那品味糟糕的大衣深处。
触手吞噬惰性的时候,耶撒莱恩也知晓了诺缇之后的遭遇。
作为一位失职的新郎,祂应该为祂可怜的新娘出一口恶气。
“啊啊啊啊啊——”
乌弗凡瑟提的痛苦流进了舌尖,不及诺缇的痛苦半分香甜。
一只触手勒住了对方的脖颈,将其高高吊起,另一只触手折断了对方的双手和虫足,短时间内祂都无法再编排他人的命运。
耶撒莱恩知道,虽然乌弗凡瑟提的立场为“正神”,但祂会为了应对末日献上所有人类的命运。
“乌弗凡瑟提。”耶撒莱恩缓缓地吐出这个象征命运的名字,像是在不紧不慢地咀嚼祂刚刚失去的手,“我的新娘,叫做诺缇·瓦伦汀,你应该记住这个名字。”
“你忘了他已经向我许愿了吗?”乌弗凡瑟提嗤笑,“他可不是你的新娘,他是我的乖孩子。”
“祂最后呼唤的是我,而非你。你将他吊到高处,剥下他的衣物,把他送到别人的餐桌上。你的恶趣味令我感到反胃。”耶撒莱恩微笑着撕掉了乌弗凡瑟提的大衣,还吩咐触手将亚特斯地区的线吃得混乱,“你甚至不能回答我,他去了哪里?”
“他干掉了那头塞壬,最后见到他的是翻涌灾厄。”乌弗凡瑟提开始反省混乱的根源,“祂似乎对节点别有用心,游轮并未沉没,多半是你的新娘向祂许愿了。”
祂故意承认了诺缇还是自己的新娘,只为在自己面前诋毁他出轨。
耶撒莱恩冷着眼眸,放任蛾子从高处坠落进污泥中,摔得四分五裂,奄奄一息。
短时间内祂无法离开自己的神国,只能乖乖等待着惰性恢复。
“等等……等等……冷静,杀死祂只会加速末日的来临。”耶撒莱恩的语气柔和下来,但不像是在和乌弗凡瑟提对话。
“我的新娘或许只是落海了,在漂泊中还未苏醒……他会呼唤我的。”耶撒莱恩的触手吃掉了有关诺缇的情报,哼哧哼哧地在纯白的墙壁上耕耘,最终凿出了一道新的门。
若是祂没猜错,门的那边就是祂的新娘。
“我会怎么对待这次重逢?这是个好问题,作为一个失职的未婚夫,该如何面对对自己日思夜想的未婚妻,你会怎么做,我虚心学习。”
“戒指,耳钉,项链?我的新娘讨厌束缚。”
“哦……这样,好的,谢谢你,我会努力尝试的。”
祂在喃喃自语,打开门前竟然生出了一丝犹疑。
明明已经等不及了,为什么这时候反倒会胆怯?
他还愿意被自己抱在怀中吗?
祂打开了门。
小魅魔扑进了祂的怀中,哼哼唧唧,吐字不清,一会儿列尔语,一会儿泧语,大意是在骂祂抛弃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