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2 / 2)
这显然是有效的,那两只触手似乎慎重地思考了一下,接着便潜入了阴影里。
诺缇朝那面镜子走去,撞入了一大片阴影。
人类的手将他搂进了熟悉的怀抱,诺缇欣喜若狂,双手环抱了上去:“亲爱的,你回来了!”
都叫上“亲爱的”了,看来真得饿坏了。
耶撒莱恩嗯了一声,腰间的触手正提拎着一包棕榈叶包裹的东西,那里面就是祂花费了几个小时烤制的香茅草烤鸡。
“我饿了,我饿了……我要吃肉,你说好要喂饱我的。”诺缇蹭着他的邪神,像只温顺粘人的猫般不住撒娇。
触手开始解开棕榈叶上的绳子,叶片一揭开,烤鸡的香气就发散了出来,很快充满了整座房间,香茅的独特香气和烤鸡的油脂香味完美融合,勾得诺缇咽了一口唾沫。
触手替他撕下了鸡腿,皮肉分离的声音十分酥脆,烤得金黄的皮下是白嫩多汁的鸡肉,隐隐约约可见油脂缓缓滑落。
诺缇顾不上烫嘴,一口咬了下去,直接将鸡腿肉撕得脱骨,一边哈气一边咀嚼,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耶兹,喜欢……”诺缇意犹未尽地舔着唇瓣,绯眸盈满了渴望,下一个盯上的是替他撕扯着鸡肉的触手。
耶撒莱恩的感官被湿濡温热的口腔包裹。
祂的神情微妙地一顿,低头就看见祂的新娘痴迷地吮吸着祂的触手,殷红的舌尖舔过触须尖细的末端,很快就将一截放入了嘴中,又舔又咬,只是为了追寻触手上浸润的油香。
祂的小魅魔将饥饿与饥渴弄混了。
嘭——
是镜子裂开的声音。
耶撒莱恩转头,看见那面摆在客厅角落的镜子以中心为原点发射状地裂开了道道裂缝,仿佛有人被困在镜子里面,正不断地捶打着镜面,向外求救。
“不够……还要……耶兹。”诺缇吮吸完了油脂,吐出了触手,唇边扯出一道晶莹的银丝。
为了吃到撕好的鸡肉,诺缇将脸凑了过来,恰好能照到镜子,那一刻,耶撒莱恩仿佛在镜里看见诺缇哭丧着脸,幽怨地盯着祂。
镜中的景象一晃而过,祂眼前的诺缇似乎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戳着触手索要喂食,大口大口地吃着鲜香滑嫩的鸡肉,边吃边诉说着对自己的喜爱。
“喜欢,喜欢,还是耶兹最好了,不会让我饿肚子……”
粒子的走向没有问题,祂的新娘确实因为美味和饱腹而感到喜悦。
那么,那镜中的到底是什么?
……
2月10日上午,一只机械信鸽匆匆从前台起飞,向坐落在科赛郡中心的万灵之母教会报案,不一会儿,那名黑发绿眸的警官就找上门来,向主管核实情况。
“警官……昨天我们商会开会,今天早上我才赶回来,负责打扫九楼的女仆就看见了这个……”主管面色苍白,颤抖着手,指向桌上一包皱起的手帕,边角已经染上了血色。
男人神色平常,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提起手帕的一角,看见了几颗牙齿,有些磨损,有些并不完整,像是被人硬生生打掉的。
“9楼一共有三间套房,都是按最高规格装潢的,902是我们商会专用的,一般不对外服务,903的客人是一对情侣,901的本来是一对母女,和801房间的住客换了房间……”主管的手边就是房客名单,这本来是客户的隐私,但现在出事了他顾不得这么多,“只有901的波波夫先生并不在房内,也没有人看见他离开旅馆……”
“为了避免出现更多失踪,我已经向商会申请了限时游艇券,疏散了所有房客……”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拿起房客名单,仔细浏览住客信息,问道:“打扫房间的女仆呢?”
主管叹了一口气:“警官,那女孩刚来不久,就遇到这么大的事,看见牙齿直接昏了过去,我叫另一名女仆带她去附近的医馆了。”
“警官,我们每间房间都配置了圣水,这件事是和某种可怕的污秽有关……还是说……暗礁?我们需要封……封锁吗?”主管神色凝重,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需要安排住客们退房,甚至会耽误之后的预订,这么大的责任不是他能担得起的。
灯塔在上,请宽恕他的冷漠,他更希望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连环杀手干的。
他看过那些惊悚猎奇的新闻报道,传言暗礁盯上的可怜虫会突然离奇消失,约莫一天时间后会出现在原来失踪的地方,右胸被捅了对穿,从脖子拉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骨肉和内脏都被掏空……
“不用封锁。”男人伸出了手,“给我九楼的备用钥匙,我上去检查。”
“乐意效劳!”主管的愁容有些许消融,连忙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开口,“警官,商会有规定的,需要登记您的名字才可以借走这串备用钥匙。”
男人似乎没有意见,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给主管扫了一眼。
姓名:帕沙·嘭,信仰:万灵之母,职介:惩戒修士。
“谢谢您的配合,先生,楼梯在那边。”主管奋笔疾书,心里默念着那夸张的职介,顿时放下心来。
作为一个男人,能进入万灵之母教会,还能爬到惩戒修士,这位先生属实不简单。
帕沙回避着主管的视线,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
生着老茧的食指微微一勾,从虚空中抓出了一支羽毛笔,笔尖浸润了过多的蓝墨水,在地毯上留下些许墨渍。
“这次和往常似乎没有不同,我不确定能否找到祂留下的痕迹。”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出流利优美的文字,句号端庄得和印刷体一般。
笔已经停下,书写却还在继续,字体似翩翩蝴蝶般在纸上飞舞:“路上小心。”
楼层的号码从6变成7,再从7变成8,男人的脚步停在通往九楼的楼梯前,翡翠般的眸中映照出9层的号码牌,开口的方向左右相反,仿佛他是从镜中窥见那个号码牌一般。
帕沙的眼神凌厉了许多,像锁定猎物的猎豹一般,写下的字忽然变得潦草了许多。
“计划有变,我会尝试净化。”
“小心……”踏上九楼的那一刻,字句变得镜像般颠倒,“绥时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