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2 / 2)
“你说瓦伦汀小姐会不会去?”杰夫眯起眼睛,色胆渐起,“你要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意,那就想象一下,他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神色迷离地望着……”
“打住。”迦百恩冷淡道,他专注于教典上枯燥乏味的说教与条律,威严的一瞥让杰夫彻底屏声,他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獬水之兽自然不是出现在婚礼现场的那位邪神,但祂们都潜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威胁他们的性命。
脑海中闪过诺克斯死去的画面,迦百恩的心莫名揪紧,随即诺缇的哭颜又闯入了他的思绪,迦百恩神色一黯,他忽然认不得眼前的列尔语了……他只得在心里默念,他在诺缇身上寄托了自己对诺克斯的愧疚和思念,仅此而已。
或许又该去墓园了,那里能让他心静。
……
清晨,迦百恩身着一袭黑色正装来到墓园,他戴着礼帽,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束白色大地菊,仿佛出席某人的葬礼那般正式。
掠过肃穆的墓碑群,他来到坐落于墓园最深处的小小石碑前,眼前的景象令他恍惚,从未见过的植物缠上了石碑,枝丫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看上去毛绒绒的,惹人喜爱。
之前他放在这里的花不见了,可能是被鸟叼走了,留下新的种子,迦百恩心想,将新的花束放在石碑前。
“这是送给我的吗?”
迦百恩一愣,他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揉了揉太阳xue,怀疑是否是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周围仍是死寂一般的安静,连风声都没有,迦百恩望着眼前的石碑,好像看见小白花的花瓣张开了些,似有灵性一般朝向了那束新鲜的花。
迦百恩莫名想起了之前收到花束时,诺缇会偷偷看他,作为勇者,他从未收到过花束,因为律法禁止勇者接受一切形式的贿赂。
但……那只是一束花啊?
迦百恩露出苦笑,他看着地上的那束花,郑重地看向石碑说道:“嗯,这是送给你的花,诺缇。”
话音落定,他的精神似被涤净一般,近日来邪神威胁所带来的阴霾似乎悄然消散。迦百恩只觉得大脑嗡鸣一声,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石碑,他突然觉得他似乎被诺缇宽恕了一样。
“我以后也会给你送花来的。”迦百恩承诺道,转身准备离开。
迦百恩视线移开的一瞬,一朵小白花迅速凋谢,毛绒绒的花瓣乘着无形之风黏上了他的脖颈。
缠绕住诺克斯石碑的植物开始蠕动,茎叶似婴儿的小手,在迟缓的动作中伸向了那束大地菊,轻轻将其揽起,随后伸展出了更多叶子将其缠绕在石碑中心。
就好像从未收到过花的勇者将这束花视若珍宝。
“嗯,这是送给你的花,诺缇。”
……
诺缇从梦中醒来,他微微咬唇,对梦感到不解,他似乎再度梦回了训练所,他撞见消灭污秽的迦百恩带着所有人的祝福与鲜花满载而归,而自己只能远远地观望,事情本该如此,可迦百恩像是从他耀眼的光辉中看见了黯淡的自己,他向自己走来,带上了一束花。
“这是送给我的花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问。
当得到肯定的回答时,他能感受到心脏的鼓动,前所未有的喜悦令他上浮,仿佛置身柔软舒适的云彩之中。
于是诺缇猛地醒来,对梦感到反胃。
他能理解那时的自己,那时迦百恩的肯定就是自己的一切。
但……当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奢求是那么得不值一提,而对方是如此得漠不关心。
“亲爱的?”
耶撒莱恩的触碰安抚了他的焦躁,诺缇已经习惯了这位邪神的存在与亲昵,他知道耶撒莱恩是从深渊中走出的怪物,只是披了一层人皮,但至少在他受伤后,耶撒莱恩会陪伴在他身边。
“啊……又是他。”耶撒莱恩舔舔嘴角,祂的眼底倒映出新娘迷茫可口的模样,思绪牵扯到了那轮血月之下,圣子看见勇者尸骸时的震悚悲愤,“他是很好的调味料。”
味道随即变化,耶撒莱恩一愣,祂竟是从诺缇身上尝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涩味。
“如果……以前,迦百恩在带我逛商业街的时候想着黛莲娜的事,我会不自在,可是……耶撒莱恩,不会这样。”诺缇描述着暧昧不清的情感,他分不清自己对耶撒莱恩的心情究竟是出于代价还是本心。
“亲爱的,你似乎感到混乱,为什么?”
耶撒莱恩问道。
宛如柠檬榨出的酸涩刺激着祂的味觉,祂的新娘无助地望向他,眸中的蓝似笼罩孤岛的雨,似屏障般隔开了岛上美味多汁的水果。
掌控心灵权柄的深渊化身陷入困惑,祂无法理解人性,但能理解最基本的食欲,祂认为自己没有喂饱祂的新娘。
“亲爱的,你想要什么,温和的,还是刺激的?”耶撒莱恩又问。
见诺缇不解,耶撒莱恩解释道:“前者是一套新衣,一顿美餐和一次出行,后者是一个忏悔,一次死亡和一种诅咒。”
诺缇木讷地望着耶撒莱恩,他依旧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祂所形容的与自己想要的似乎毫无关系,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祂没有人的一面。
“亲爱的,不用纠结选择,我都会给你的,我会喂饱你的,我的新娘。”耶撒莱恩将他的反应认定为挑选商品时的纠结,顺势抱住了他。
他想要的不是那些。
但不可否认的是,诺缇喜欢拥抱。
六岁以后的记忆里,他从未拥有过如此温柔细腻的触感,暖意淌过肌肤相贴,平静融于依偎缱绻,他在邪神的怀里感到安心,充斥着冰冷与痛苦的回忆沉淀在土壤深处,新的种子在荒地上萌芽,水源触手可及。
似是尝到了满意的味道,耶撒莱恩露出餍足的表情,腰上不禁掉落了更多触手,一同揽住了新娘的腰身,似蛇缠上了猎物般渐渐收紧,又小心翼翼地注意不留下任何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