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2 / 2)
她自认为,连西辽最难解读的医书她都十分深刻的记在心里。
西辽也不是没有爆发过瘟疫,可这样的病症,苏栀从未遇到过,就连在书上翻读,都不曾读过。
谢衍知见她这样,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分析道,“你的猜测应该没错,他们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痕,极大的可能死于疫病,不过,具体还是……”
“谢衍知。”苏栀转过头,露出一个难以言明的笑,声音有些凉,“我们恐怕真要死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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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谢衍知来来回回洗了三遍澡,才顶一头半干的墨黑长发来了苏栀的房间,满脸怨气,“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苏栀正低着头查着手中的医书,头也没擡,“我不是都告诉你不会接触传染了吗?”
谢衍知满脸无语,走到苏栀身侧坐下,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单纯的触碰不会被传染?”
苏栀翻了页书,眼睛如同一汪泉水,一眼无辜,“嗯哼。”
“那你不告诉我?”
谢衍知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痛斥这位小帝姬傻的可怜,还是该夸奖她勇敢无畏了。
“你都要陪我去死了,我当然要成全你了。”苏栀笑的单纯善良。
“小没良心的,”谢衍知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亏我那么信任你。”
苏栀单手托腮,想到他说陪自己去死的话,唇角扬起弧度,小声嘟囔,“我才舍不得你去死呢。”
“什么?”谢衍知又凑近几分,邪笑一声,“再说一遍。”
“没什么。”苏栀恢复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推开他,“你先出去吧。”
“为什么?”
“你太吵了,”苏栀食指在他唇上比了比,“我看不下去。”
谢衍知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你就这么不怕死?”
苏栀伸出手指,指腹蹭了蹭他的侧脸,“这不是有你吗?”
谢衍知眉梢微挑,心情愉悦,追问,“有我就不怕?”
“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吗?”苏栀凑到谢衍知耳畔,声音里藏着少女的娇羞,“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谢衍知轻笑一声,松开苏栀的手,长臂一伸,揽着苏栀不盈一握的细腰,把她按在怀里,暧昧道,“想为我殉情?”
“同年同月同日死。”苏栀指尖抚摸上谢衍知上下滑动的喉结,像只娇媚的狐貍,“谁知道谁殉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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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一夜医书,苏栀第二日出门时打了个哈欠。
谢衍知擡手,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又一夜没睡?”
“睡了。”苏栀揉揉眼睛,“不如不睡。”
一睡着梦里都是铺天盖地的瘟疫,还不如坐在那里多翻几页医书呢。
“京兆尹那边怎么说?”
谢衍知收回手,“打算先私下里查,再随便找个借口把住在那附近的人都移居出来。”
和苏栀想的差不多,毕竟目前只有这两人因此死亡,若宣扬出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查不出来,就打算这样过去了?”苏栀问。
谢衍知点点头,两个人的感染死亡罢了,只要没有大范围的感染,京兆尹那边便不会上报朝廷,进行多么大规模排查。
谢衍知低头,又问,“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病不会通过简单的接触传染的?”
“距离刘掌柜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已经过了十九日了,刘掌柜和店医馆内的伙计都没有任何症状。”
“就因为这个?”谢衍知轻哂,“万一症状延迟呢?”
“那没办法了。”苏栀故作遗憾,“那你我二人可就真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届时,我为医术献身…”
苏栀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笑眼盈盈,“而你,为我献身。”
谢衍知包裹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盯着她狡黠的笑容,神色认真,“微臣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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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苏栀翻书翻了一半,忽然擡头,“有一点,我一直不是很明白。”
“嗯?”
“昨日我让青鸾去查了那人的身份,他叫陈四,原先在平城那边一户人家府中做工。他的妻子李氏,一直留在京州照顾他年迈的母亲。前不久,他的母亲过世,陈四没有回来。可半个多月前,也就是李氏去采买罗丹草前几日,陈四突然回了京州,闭门不出。”
“无论是陈四还是他的夫人李氏,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读过书,只知道受凉发热要服用罗丹草,对疫病一概不知。可是,陈四一连半个月都没有痊愈,他们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谢衍知面色逐渐凝重,察觉出不对劲,“也就是说,陈四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疫病,所以没有出去看诊,因为他知道,一旦被人知道自己得了疫病,后果会很严重。”
“他从平城来的。”苏栀补充了一句。
谢衍知和苏栀对视几秒,心底有了答案。